互斟,开怀畅饮哕? ”他说着,拉她的手。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她甩开他的手,躺到了chuáng上。
“你真要扫我的兴? ”
她闭上眼睛。
他转身走出卧室。一会儿,他两手端着两杯葡萄酒又走了进来。坐在chuáng上说
:“小猫咪,我为你忙了大半天,你总该陪我喝一杯酒吧? ”
她今天很想醉得人事不省。
她猛地坐起,接过一杯酒,一饮而尽。
酒味有些异样。她顿觉一颗心怦怦激跳,血管里的血液仿佛在燃烧。她的肉
体中仿佛又诞生了一个灵魂。这个灵魂是那么亢奋那么野烈那么疯狂,迫使她要
做什么事情。
“你! 酒里……放了什么?!”她惊恐地瞪着他。
“别怕,我的小猫咪! ”他十分得意地笑道:“我不会在酒里放毒药的! 我
哪能舍得毒死我的小猫咪呢? 我爱你还爱不够啊! 我不过在酒里放了一点印度chūn
药,从外国人那儿搞来的! 开放的时代嘛,我们也该向外国人学学如何做爱是不
是? ……”
酒杯从她手中无声地落到了地毯上。
他也将另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更加得意地笑着,拉开了那绿色绸布墙围。
chuáng两面的半截墙壁上镶满了一块块方镜……
第二天,当她醒来时,“丈夫”已经上班去了。她全身软弱无力,那种感觉
像一个在大海中沉浮了数天数夜刚被冲到沙滩上、半截身体还浸在海水中的人一
样。
红色的chuáng头灯仍亮着,绿色的绸布墙围还没拉拢。镶在墙壁上的一块块方镜,
宛如一块块无比光洁的红色漆砖。梦幻般的红辉笼罩着chuáng笫。她支撑着坐了起来,
于是那些方镜中看到了自己无数的luǒ体的影像,全被红辉笼罩着,仿佛她遍身涂
了一层透明的脂红。她肌肤白皙的luǒ体在梦幻般的红辉映照之下,更加楚楚动人。
一块块方镜中是无数摄人心魄的油画,组成一种奇异魅力。
她突然抓起chuáng头灯朝那些方镜砸去! 一块、两块、三块……顷刻之间,她带
着股猛烈的仇恨砸碎了所有的方镜! 如梦如幻的红辉消失了。镜片纷纷飞落满chuáng。
碎琼乱玉闪闪烁烁,而墙上那些残破的方镜,将她的luǒ体分割成了许多光线幽暗
的部分。
她继续砸! 直至将chuáng头灯的灯柱砸断才罢休。
6
她又想起了昨天浴室里那一幕。她内心的仇恨有增无减! 她匆匆穿上衣服,
赤足走出卧室,像寻找一件可能会被“丈夫”用来杀死她的凶器一样,急切地各
处寻找着,终于寻找到了那架照相机。
她双手将它高高举起,狠狠朝地上摔去。照相机落在地毯上,没坏。她掀开
地毯,又摔。照相机在水泥地上散了,胶片滚到了沙发底下。她挪开沙发,拿起
胶片,又赤足走到厨房,点燃煤气,将它烧了……她心中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希望。
希望有一天自己的身体也这样瞬间在火焰中化成灰烬……
她看了看桌上那个造型美观的小座钟——九点二十五了。虽然太迟了,但她
必须去上班。昨天在报社发生了那一切之后,她今天不能再请“病假”了。
卧室里电话响了。她赶紧去拿起电话。
电话是记者部主任打来的。
“小吴,你是不是又病了啊? 家里有电话,病了也该打个电话请一下假嘛!
还没病到连电话都拿不起来的地步吧? ”
“我……昨天夜里赶写篇稿子,刚醒……”
“夜里赶写稿子是记者的常事,却没有过一个记者以此为借口第二天不上班
也不请假呀! 我们报社还没订出这一条呢! 马上到报社来吧,今天有挺重要的事
情等待你这位‘记者明星’gān呢! ”
她想编几句谎言解释,主任已放下了电话。
主任显然知道主编昨天如何对她产生了恼怒,说那些话的语调中bào露出掩饰
不住的高兴。
她慌乱乱地穿上袜子、鞋、外衣。临出家门,却找不到钥匙。
为什么要锁门? 为什么要替那头雄海狗锁“家”门? 但愿今天有一个贼将这
“家”偷盗一空才好!
她恨恨地想着,走出了家门……
“带照相机了么? ”主任一见她,劈面就问。
照相机……照相机被她摔毁了。她盛怒之下,忘记了那架照相机是报社的,
进口的日本美能达相机,价值两千余元。
“我……没带……”
“我在电话里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今天有挺重要的事吗? ”
“可我以为只是什么采访……”
“采访就不需要带照相机了? 当了多年记者,连这种职业习惯都没养成? ”
主任终于有了一个机会当面暗示她,她要对他“取而代之”还为时太早,也还嫩
得很呢!
她无话可说。
“先去找架照相机吧! 找到了立刻来见我,我在这儿坐等! ”
她默默转身离开主任办公室,在编辑部借到了一架私人的“傻瓜”相机。
“记者明星就拎着这么个相机拍新闻照? 你自己不觉得丢身份,也太有失我
们报社的体面了吧? ”
昨天给主编留下了极恶劣的印象,今天她没有勇气再冒犯主任了。她隐忍着,
一言不发。
“听着,下午两点,在商业局职工俱乐部,商业局工会和我们报社工会,为
了给大龄男女青年创造社jiāo机会,举行联谊舞会。你是咱们报社负责文娱活动的
工会委员,你今天当然不能不参加。舞会经费是由商业局工会出的。你的具体任
务是,为商业局工会主席拍几张特写照片,几天后要选一张登在报上。还要对人
家进行现场采访,写一篇令人家满意的文章。明天上午就得jiāo稿……”
主任不知道,商业局工会主席也正是她那位当副局长的“丈夫”。
她冷冷地:“照片我不能拍。文章我也不能写。”
“为什么? ”主任板起了脸。
“我不愿采访……丈夫! ”其实她想说的最后两个字是——畜生!
“原来如此! 这我还真没想到! 不过那更应该由你采访了。
妻子采访丈夫的文章,丈夫保证会非常满意罗! ……“
“我不! ……”
“你近来怎么对每位领导都是这么一种无礼的态度啊? 这并不至于给你造成
什么不好的影响,断送你将来可能成为报社接班人的前途嘛! 你顾虑得太多吧?
这是我jiāo给你的任务! 再说文章可以化名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