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沃武公拿下了整个晋国,有功之臣都有封赏。公族们出力不多,因此多数什么都没有捞到。武公在的时候,谁也不敢说三说四。武公没了,遗老遗少们来劲了。要钱的、要地的、要官的,一拨一拨来找献公。给不给?不给就跟你吵,坐地泡,什么难听的都说。
献公qiáng压着火,他在忍,他不能不忍。说白了,他惹不起这些人。
钱是有的,但是他不能给他们,他知道他们的胃口是无底dòng,给多少都不够;官位是没有的,即便有,也不能给他们,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的能力;土地是没有的,可以抢,但是需要时间。
说来说去,什么也不能给。
你不给,我们就烦你,烦死你。公族们想了一个很恶毒的办法,每天派五个人来找献公吵架,大家轮流,可是献公没法轮流。这个恶毒的主意是献公的堂弟公子富子出的,他是这帮人的核心人物。
从继位开始,整整七年过去,献公的耳朵磨出了茧子,他烦死了,有的时候他真的想死。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就算自己不被烦死,也会被某个兄弟杀死的。
超级卧底
更新时间2009-1-7 11:52:54 字数:7095
兔子急了上树,狗急了跳墙,人要是急了,是六亲不认的。什么叔叔大爷,去你姥姥的。
献公请来了上大夫士蒍商量对策,把自己的苦恼说了一遍,说到动情的地方,忍不住咬着牙说:“我跟他们拚了。”
“别介,跟他们玩点有技术含量的不行吗?”士蒍说,就凭这句话,就知道他有想法。
“怎么个有技术含量?”
“这样,想办法把他们聚到一起,然后聚歼他们,一了百了,如何?”
“这,这不太好吧?大家都是公族,血浓于水啊,怎么忍心下手?”献公看上去有些犹豫。
“哎,大义灭亲没听说过吗?为了大义,就顾不了亲情了。”士蒍说道,心说:“你就别装了你,你要真那么心慈手软,你还找我来gān什么?”
献公假装思索了一阵,然后一咬牙一跺脚,好像是下定了决心:“好,听你的。说吧,什么时候下手?两天后行不?”
士蒍笑了,心说这下原形毕露了。
“主公,这事情不能急,急了就没有技术含量了,我有一个卧底计划,你看行不行?”士蒍当时将自己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你太有才了,事成之后,司空就是你的了。”献公很高兴,什么是司空?司空属于卿的系列,地位更高,同时主管工程建设,油水大大的。
原来,晋国官制与中原国家有所区别,大概是历代君主都很qiáng势,晋国不设正卿或者上卿,上大夫就是官员系列中的最高等级了。
——挑拨离间
按照士蒍“有技术含量”的分析,群公子的实力加在一起绝不比献公要差,真的对抗起来,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即便献公获胜了,晋国基本上也就支离破碎了。
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离间群公子,让他们不团结,让他们没有主心骨。
士蒍曰:“去富子,则群公子可谋也已。”公曰:“尔试其事。”——《左传》
什么意思?就是说第一步是搞掉公子富子。
“大胆去gān,组织上支持你。”献公表态。
士蒍用了半年时间去跟公子们打成一片,到后来大家都很信任他,富子则成了他的好朋友。
“公子,其实你的才gān比他们高多了,主公早就想任命你作中大夫,只是你跟他们走得太近,主公有些难办。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保持一点距离呢?”一天,士蒍私下里对富子说。事实上,富子确实是个很有才gān的人,献公之所以不愿意用他,是因为他对公族没什么好感。
“真的?”
“骗你不是人。”士蒍发誓。
富子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上去一副君子模样的士蒍竟然是个卧底。
从那之后,富子有意无意之间拉开了和公子们的距离,开会常常请假,就算参加也不发言。大伙就觉得奇怪了,富子变了,没有从前那么热心公益了。
没有多久,献公任命富子为中大夫。富子高兴了,公子们则郁闷了,大家奋斗了这么多年,弄到现在是你富子摘桃子了。
大家都不满,但是看在面子上,都没有说出来,表面上大家还是一伙。
公子穷子是所有公子中最穷的一个,大概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生下来就叫公子穷子。因为穷,所以平时特老实,不爱出头,但是gān活很卖力,很实在,公子们都说他是“劳动模范”。
尽管穷,那是相对的,作为公子,公子穷还是有一个自己的小庄园,马马虎虎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直到有一天献公派人来找他。
“谁穷?”献公派的人很傲慢。
“我,我穷。”公子穷连忙说,心里合计着是不是自己也要当大夫了。
“听着,给你三天时间搬家,能搬的都搬走,投奔谁随你自己,你这个封地充公了。”来人正眼也不看公子穷子一眼。
晴天霹雳啊,公子穷子浑身一哆嗦。
“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公子富子看上了你这块地,主公赏给他了。”
得,是被富子抢走了。
公子穷子哭着去找叔叔大爷们评理去了,哭穷哭穷,就是这么来的。
公子们原本就已经对富子不满了,此时听说富子竟然抢了公子穷子的封地,一个个义愤填膺起来。
“狗日的富子,翻脸不认人了。”
“专拣软柿子捏啊。”
“叛徒,可耻的叛徒。”
公子们聚在一起,痛骂富子是叛徒。
“把他叫来,当众跟他评评理。”大伙越说越气愤,就要派人去叫富子。
叛徒没来,卧底先来了。
“哎,大伙gān什么呢?这么热闹。”士蒍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他在心中暗笑。
“哎,士大夫来了,正好,给我们评评理。”众人看见士蒍来了,吵吵嚷嚷把事情说了一遍,大伙一边说,公子穷子还一边哭。
士蒍听完,愣了一愣,假装吃惊地说:“哎,怎么会呢?富子跟我说他是看中了公子青羊的封地啊。”
这句话一出,当时就乱了营了。公子青羊年纪最大,辈分最高,连公子青羊的主意都要打,这富子也太黑了吧。
“杀了这个没良心的。”有人建议,有人附和。
公子青羊原本一直没有说话,德高望重的人都是这样,轻易不发言的。可是,如今事情到了自己的头上,谁不发言谁就是傻子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公子青羊运了半天气,一字一顿地问,眼里冒着凶光。
“这,这个,我什么也没说啊。”士蒍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来,公子青羊瞪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清了清嗓子,高声问道:“富子是个没有良心的叛徒,对待叛徒,我们该怎么办?”
“杀。”众口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