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灵魂是无敌的;可它却被压服了,被一个疯子压服了!难挨的苦恼呵,一个jīng神健全的人竟会在这样一个战场上放下武器!但是,他已经直钻到了我的心底里,把我身上所有的理性全都炸掉了!我认为,我虽然看出他那不虔诚的目的;却又觉得我必须帮他达到这个目的.不管我愿意不愿意,那种说不出的东西已经把我跟他绑在一起了;用任何刀子都砍不断的大缆把我绑起.可怕的老人呀!谁支配他,他高声叫喊;......是呀,他对他上面的人倒是民主的;可是,瞧他怎样对下面的人逞威风!啊,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我这份可怜的职司,......要服从命令,却又心存反叛;更糟糕的是,又恨又怜!因为,在他的眼睛中,我已看出一种会把我吓坏的yīn森森的邪恶神气.然而,还有希望.时运宽广.那条可恨的大鲸有个滚圆的大海可以游水,正如小金鱼有个玻璃缸一样.他那侮rǔ上天的意图,上帝也许会置之不理.我得打起jīng神来,如果它不象是一块铅的话.但是,我的整个心钟都已经停了摆;我的心就象那支配一切的摆锤,我实在无法再拨动它了.
(船头楼突然传来一阵狂欢声)
天啊!跟这样一些不大有人性的异教徒水手出航!这群不知是从什么不讲信义的地方钻出来的人.白鲸就是他们的半怪人(半怪人......系根据原文"Demigorgon"而译的.疑系作者故意拼错了一个字母,应该是"Demogorgon"(德莫戈根),即命运之主宰,古代神话称之为一切神之始祖,弥尔顿在《失乐园》中称之为"那闻名可怖的德莫戈根".).听!无法无天的狂吵狂闹!船头在狂欢!船梢却毫无动静!我想这就是生命的反映.在最前面,那快活的.摆好阵势的.挑战的船头,正穿过火星四she的大海疾驰狂驶,为的就是拖着一个yīn郁的亚哈,亚哈正蹲在他船梢那造在船迹的死水上的船长室里,被汹涌的汩汩水声追赶着.一声声的高叫使我毛骨悚然!安静呀!你们这些狂欢者,要留意警惕啊!生命呵!生命在这样的时分,jīng神沮丧,却要保持理智,......有如粗糙的东西却硬要人家吃下去......生命呵!我这才感到你潜存着的恐怖!但是,怕的不是我!我早已没有什么恐怖了,我心里有的是一股厚道的人情,然而,我还想跟你斗争,你这狞恶的.妖怪的未来!站在我身旁,攫住我,绑住我,你们这些遭天罚的势力呵!
$$$$第三十九章 初 夜 班
(初夜班......指晚上八点至夜半十二点.)
前桅楼
(斯塔布独自在修理转帆索)
哈!哈!哈!哈!哼!把嗓子清一清!......我早就想透了,这几声哈!哈!哈!就是最后的结果.为什么是这样呢?因为一声大笑,就是对一切古怪的东西的最聪明,最容易的回答;不管发生什么事,总还有种安慰......那种可靠的安慰,是预先就注定了的.他跟斯达巴克的谈话,我没有完全听到;不过,据我的可怜的眼力看来,斯达巴克当时的脸色,跟我那天傍晚的脸色差不多.那个老蒙兀儿(老蒙兀儿......即蒙古大帝,这里借指亚哈.)也一定把他收拾好了.我看出了,知道了;要是有天才的人,一定一下子就可以预言出来......因为我的眼睛一望到他的脑壳就看出来了.唔,斯塔布,聪明的斯塔布......这就是我的雅号......唔,不要紧,斯塔布,这里有一个躯体.我虽然不知道将来会是怎样,但是,随它怎样去吧,我还要用哈哈笑来迎它.好象在你的一切可怖中就潜伏有一个逗笑的媚眼似的.我觉得好笑.46!76,576(简谱音符.原文音译是"法拉!替拉,索替拉!")!我那个多情的小爱人,这会儿不知道在家里gān什么?哭得连眼珠儿都bào出来吗?......正在招待刚到埠的标枪手们,我敢说,跟一只快艇的燕尾旗一般鲜艳,我也如此呀......46!76,576!啊......
俺今晚开怀痛饮,
快活逍遥去寻欢,
如象杯边的浮泡,
嘴一凑上就消散.(据百周年纪念版注,这是美国作家查尔斯.芬诺.霍夫曼(1806—1884)所作的一前歌《灿烂辉煌》(Sparkling and Bright)的第三个叠句.)
响亮的一声......谁在叫我?斯达巴克先生么?是,是,先生......(旁白)他是我的上司,他也有他的上司,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是,是,先生,让我gān完这活儿......来啦.
$$$$第四十章 午夜,船头楼
标枪手和水手们
(前帆扬起,值夜班的人以各种姿势站着,逛着,倚着,躺着,大家齐声合唱.)
别了,西班牙小姐们,再会
别了,西班牙的小姐们,再会
我们的船长已经下了命令......
南塔开特水手甲:
伙伴们呀,别多情啦;这是有碍消化的!唱一只吧,跟我唱!
(他唱,大家都跟着唱起来.)
我们船长站在甲板上,
手里拿着小望远镜,
瞄瞄那些勇猛的大鲸,
到处在喷水.
伙伴们呀,
桶子在你们小艇里,
准备你们的转帆索.
我们就要捉到呱呱叫的大鲸,
伙伴们,
左手右手替换拉!
所以呀,要高高兴兴,
我的伙伴们,你们永远别灰心!
勇敢的标枪手正在打大鲸!
后甲板传来大副的声音:
敲八击钟啦(八击钟......航海上的四点钟.八点钟.十二点钟(自四点半,八点半,十二点半的各一击起,以后每半小时递增一击,逢四,八,十二点刚好八击).),喂,前边的!
南塔开特水手乙:
别唱啦!敲八击钟啦!你听到吗,钟僮?敲八下钟呀,你这比普,你这小黑炭!让我叫一声换班.我有一张专喊换班的嘴......大桶(大桶......指一种容量五十二加仑半的大桶.)似的嘴.喂,喂,(把头探进小舱口)右舷的值......班......的,喂!下边的,敲八击钟啦,滚上来呀!
荷兰水手:
今晚瞌盹打得香,老弟;真是打盹的好夜色.我在老蒙兀儿的酒里,就看出这个啦;这真是有人喝得烂醉,有人却得到了刺激.我们唱歌;他们睡觉......不错,就躺在那边,活象舱底的大酒桶.再把他们叫醒来!喂,拿这只铜唧筒,用这东西把他们喊起来吧......叫他们别再梦见他们的姐儿喽.告诉他们,这是复活;他们一定要接过最后一吻,这才来受末日大审判.就是这办法......就是如此,阿姆斯特丹(阿姆斯特丹......荷兰首都.的牛油是不会吃坏你的喉咙的.
法国水手:
嘘,伙伴们!趁我们要靠柏兰开脱角之前,我们不妨来跳它一两只舞.你们可同意?有人来换班啦.大家的腿都准备好!比普!比普小家伙!把你的小手鼓敲起来!
比普:
(瞌睡蒙地绷着面孔)
手鼓不知搁在哪儿.
法国水手:
那么,敲你的肚皮,甩你的耳朵吧.跳呀,朋友们,喂,快快活活地跳吧;乌拉!该死,你不跳吗?现在排成单行呀,唔,马上跳起小脚舞(小脚舞......一只脚急往后拖两次的舞法.)来!跳起来呀!腿呀!腿呀!
冰岛水手:
我可不喜欢你们这种舞池,伙伴;我觉得太有弹性了.我是跳惯冰舞池的.对不起,扫你们兴啦;可得请原谅.
马耳他岛水手:
我也是这样;你们的姑娘在哪儿?傻瓜才会用他的右手去握自己的左手,还要自己向自己说,你好吗?舞伴!我一定要有舞伴!
西西里水手:
是呀;要有姑娘们和草坪!......我才跟你们跳;跳得象只蚱蜢!
长岛水手:
哼,哼,你们这些愁眉苦脸的家伙,我们都尽够满意啦.收割得及时,我说.大家都要去收割喽.呀,音乐响了;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