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志凤是福建人,年龄很小,是个孤儿,在送报纸的时候被人欺负,顾建军当初可怜他,把他领到站里来的。连志凤一辈子没有见过母亲,父亲带着他到宜昌来的时候,他才几岁。隔两年父亲死了。一个人就在宜昌,幸亏有个叔叔在330工作,不至于流落街头,让扒手集团把他培养成刨土豆的。但叔叔也没有义务供他读书,十二三岁就出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什么都gān,过了几年,现在送牛奶了,不想再寄人篱下。
四个人一起做饭吃,我掌厨,指使着他们给我打下手。生活中有了女人,一日三餐有了规律,不再跟以前那样,饿了就死吃,不饿就不吃的生活习惯。我平时也只做个饭,别的家务,什么洗衣服,打扫之类的,都是会计的事情。
和会计住到过年的时候,我已经140多斤了。肚子长了赘肉。
把会计带回家几次,爹妈不是很满意。年龄是他们觉得不合适的最大原因。他们不想让我找比我大的。可是他们没有把看法说明,只是要我自己看着办。也是,他们想管,也管不着我。
直到老妈在医院坐了个小手术,会计天天去照顾,老妈才算是认可了她。
会计家的条件也不算好,比我家差点。
会计的母亲却把不喜欢我的态度表明。也是年龄因素。更觉得我没有正式工作,姑娘也大了,不想找个没前途的人当女婿。到了会计家里,她母亲跟我也没有什么话说,我也懒得去巴结。会计家是330的人,老家huáng冈。会计母亲不会说普通话,其实huáng冈话说慢点,我是听得懂的。当年沙市很多同学是huáng冈人。可会计母亲语速太快。我也不想刻意去听懂她说些什么。
会计的弟弟比我只小月份。属于对谁都爱理不理的那种酷男。说出话能把人呛死。会计的母亲对会计说话很严厉,可对儿子百依百顺,溺爱的很,会计的弟弟经常把他妈说的一文不值。有时候还对母亲大吼。这让我无法忍受,这要是在我家,老妈早对我拳脚相加了。
会计有个姐姐,已经结婚生子,有时候能碰到。姐姐对我热情的多。小侄女碰碰哒哒的挺可爱。
我不喜欢和讨厌自己的人打jiāo道。每次会计要我跟她回家,我就百般找理由,不愿意去。实在是没有借口了,就装病,躺在chuáng上说肚子疼。
过年还是在会计家吃了顿团年饭。会计的姐夫也在。会计的姐夫也是huáng冈人,读大学分到八一钢厂当技术员的。八一钢厂倒闭之后,去了浙江。在浙江一个企业当技术主管。收入不错,比在宜昌的一般人要qiáng。我年龄比这个姨佬相差太大,超过10岁。见了面我给他打红梅,他没有要,我以为他不抽烟。过了一会他自己拿出一根利群点上,当我不存在。
我气的要死,牛bī个啥。看都懒得看他。坐在一个沙发上,我抱本书看着,也不说话。
吃饭的时候他问会计弟弟,新的一年到了,有没有什么打算。
会计的弟弟跟他倒是投机,共同策划美好未来。
我在旁边冷眼听着。
他们讲的无趣了,姐夫就来问我:
“小赵,。。。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吃我的饭,假装没有听到,翻了翻眼皮子。
会计母亲就用huáng冈方言很快的对大女婿说,这人屁事不操心,和丽君不合适。他们一家人都听到了。都以为我听不懂。
我尽量给会计留面子,没有当场给所有人难堪。吃饭后说,家里有事要走。会计把我拉到一边说,还玩会,姐夫难得回一次家。
不提姐夫就算了,我一听就烦了:他回来有你姐姐陪,我陪个莫比。他把我当个家人了吗,凭什么是我陪他,不是他陪我。就因为他比我有钱吗。我他妈到他这年龄肯定比他有钱。
和会计家里人没有打招呼就一个人走了。会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还是没跟着我走。我也不希望她跟着我。
一个人回了隆中路,想着刚才没有吃饱,自己下面条。到了半夜会计也回来了。我本以为她会跟我吵架。但没有。
过年放假就这么过去了,我也不想回家。老头老妈给我打了几次电话,我说你们打你们的麻将就行了撒。我懒得跟你们走。
开过年,刘辉就辞职不gān了,来了林洪斌,水院毕业的,唯唯诺诺的什么人都怕得罪。一点领导的气派都无。站里大部分事物让会计承担了。我反正闲着,帮会计整理一些账目工作。徐雄涛时间长了露出本性拉。在站里脾气大的很,说话没几句都噘人。
都说他是坐过牢的。别人就都让他几分。
他和会计对账目的时候经常争执,几次都把会计要说哭了。有次他嘴里带脏字骂会计实在是太难听,我忍不住叫他嘴巴gān净点。两个就杠上,互相用手指着对方,剑拔弩张。徐雄涛一米八几,身材比我魁梧得多,和他打架,我肯定要吃亏。不过沈洋和刚子在旁边,见这情况,都站起来。刚子把一个放在墙角的啤酒瓶都操在手上了。徐雄涛还是个张事的人,咕隆几句就罢休。
我不喜欢每天都重复地过无聊的生活,天天和会计在一起,那有这么多话讲呢。就常自己跑出去上网。
会计要qiáng的性格也显露出来。什么事情都要管着我,抽烟也限制,喝酒也限制。我怎么会听她的呢。就为这些小事开始吵架。
一次我买矿泉水喝,就因为只买了一瓶。她就跟我扯皮,我说我不喝了,给你好不好,她也不gān,吵了一天。我烦的要死: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受不了我就走。
会计才没有继续唠叨。
我常上网到半夜回家,会计也烦,说我这么大人了,不晓得节制,明早还要起早chuáng呢。一般这么口气跟我说话,我都勉qiáng能够忍受。
可是有天11点回家,会计当着连志凤和余文兴的面教训我说,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要这么晚了。口气还是那种听起来语重心长的,好像给足了面子。
语气虽然平和,我听起来别扭。
转身就走,又回网吧jiāo钱准备包夜。
会计跟着我到了网吧,拉我回去。跟家长抓在网吧里的小孩一般情形。
我火气全爆发出来,当着众人面对会计大喊:你又不是我妈。我妈都管不着我上网。我是找女朋友,不是找个老巴子来管我。我一急,沙市话都冒出来。
日子就这样过着,虽然有吵闹,两人相处的还算融洽。我也尽量照顾会计的情绪,少在外面玩,提前给她打个招呼。一天老屈在街上看见我,把车开到我跟前,qiáng行把我拉上车。要我跟他去喝酒。喝酒的时候,老屈问我怎么快两年了都见不着我的人,也不跟他联系。
我笑笑,没有回答。
老屈问我头发怎么这么长。
我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撒。混的不好,没有脸来见你。
老屈说,兄弟之间还讲这个,你不把我当人是不是。
和老屈很久不见,喝的开心,就忘了回家的时间,半夜三点才回去。
回到家一开门,看见屋里还亮着台灯,会计还没有睡觉,坐在chuáng上发呆。
我要崩溃了,虽然有些感动,更多沉重。
会计没有跟我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