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以来,民之痛苦极矣。除甘心卖国的汉jian,贪污祸民之官吏,罪不容诛而外,其他人犯,祥每思其罪行,考其究竟,愈觉如坐针毡,汗流浃背,愈觉罪不在人民,而在我等公仆之身。世间安有不畏法不识狱中之黑暗酷nüè,而自投罗网之人?今胜利已临,建国已开始,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此实为非常时期,应实行非常之法,大赦罪犯,正宜此时。昨日居院长觉生、邵秘书力子及祥均经赞同此案,并深感有即日施行之必要,乃不料一二人以为应再考虑,jiāo付审查。何日再议,何日可决,何日可行,则难言矣。一二人之咬文嚼字,数百万人之自由不得复;一二人之阻挠,开明政治步伐不得大步前进,实觉令人惋惜。若在平时犹可言之,值此国家大转捩之际,深盼蒋主席当机立断,采择众议,即日行之,善莫大焉,此其一。
“再者,阅今日报载中央社通讯,昨日国防会中主席指示:‘人民享有身体、信仰、言论、出版、集会、结社之自由,依此原则,对现行法令,分别予以废止或修正。于十日内拟定办法,呈核后jiāo政府施行,政犯于七日内调查明确,除汉jian及确有危害民国之行为者外,分别予以释放。’此两点政策之披露,甚觉重要,且为多年来人民所望者,即付实施,愈快愈好。祥曾为主席诵读文韬第一说记姜太公说,文王有言曰:‘免人之死,解人之难,救人之恶,济人之急者,德也。德之所在,天下归之。’又忆及美故总统林肯之故事,云有一童子年十二岁,以其父犯死刑,即将就法,在此最后之时间,乃思林肯或能救之,即往谒总统,愿以自身代其父死。林肯削苹果一半予之,令其畅述其父犯罪及家庭间之情形。述毕,复哀求林肯允其所请,林肯乃予另一半苹果jiāo彼云:‘汝返家,可与你父共食之。’此子知林肯允释放其父,返家后,父亲果获释,一家之欢快不可言喻。此一段故事,可知林肯总统爱民之亲切,救难之快速。祥素知主席英明果断,必可坐言起行,媲美林肯也。持枪作战者,均可令人停战,何况手无寸铁之人民予自由,政治犯予开释,普通犯予大赦诸事哉!化gān戈为玉帛,以人民为朋友,此其时矣。”
第64章 主使特务流氓各处打人
重庆有个沧白纪念堂,那是纪念杨沧白先生的。杨沧白先生名字叫庶堪,早年跟孙中山先生在一起革命,后来做四川主席,道德学问都很高尚。他死了之后,重庆市民在重庆市内建了纪念堂来纪念他,名曰沧白堂。
当政治协商会议开幕以后,许多赞成政治协商会议的人们就在这个纪念堂开有一星期的会,每天请人讲演,为要使人民大众了解清楚什么是政治协商会议。每一次到的人很多。蒋不愿人民了解政协的意义,就派特务故意地在那里捣乱。先是乱挤乱推,后来丢石头抛砖块,接着用铁尺、木棍乱打,把会场打得乱七八糟。人打伤许多,桌子凳子全被破坏了,房顶也破了个dòng。有人把这事说了,我去看,只见破烂的桌凳,堆在墙角的一边,正有几个外国记者在那里照相。当天十二点,蒋介石请吃午饭,有些常务委员都到了,我就把看到的情形对蒋介石说了。我说:“这种野蛮现象被外国朋友照了相去,外国报纸一骂,重庆政府不好。是的,人家骂我们,我们可以说,那是共产党报纸的,或是共产党造谣言。实在说起来,这样的做法太不对了。”蒋说:“吴铁城赶紧去看去,快快地把它修理好了!”吴铁城满嘴里说:“是是。”过了两天,我又去看,有些木匠在那里收拾桌凳,有些瓦匠在那里收拾屋顶。打伤的人是谁打伤的,蒋介石是一句不说。我对蒋介石说:“若是这样下去,社会永远不会安定,将来不晓得要出多少条人命。常说的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就是起头很小,若不赶紧禁止,将来一定出大事。”
不多两天,较场口开大会庆祝政治协商会议成功。那天到的人很多,本来筹备会的时候,早就约有蒋家团体的人们,他们从未出席一次。到了开大会的头两个钟头,所有的打手特务都到了。特务们自己当了主席,就chuī起来唱起来。李公朴先生刚一说话,就把木棍、铁尺、石头、瓦片乱投起来。郭沫若先生的眼镜打碎了,头也打肿了。李公朴先生的头顶打有二分深的口子。劳动协会的一位工友,也被打得头破血出,几乎要了命。育才学校的学生离主席台很远,后来特务们说育才学生是打手,这不是活见鬼是什么?听说这次陶行知先生和沈钧儒先生几乎也被打着。
后来知道重庆有一位叫刘野樵的自告奋勇地包办了这次的事,台下的特务打手,除了特务之外,那些打手都是刘野樵用两万现洋一位雇了来的。刘野樵往领钱的地方去报,雇了打手五百人,实际上只有二百五十人。因为这一次的大打,刘野樵可真是出头露面了,除了一千万赏金以外,还得了重庆市参议员的位置,后来因为分赃不均,各报上都登出来了。有的打手说:“若不是我帮你去打,凭你个刘野樵就会当上重庆市的议员?”刘野樵也不示弱,他说:“少分了一点钱,你也不能把我们的秘密说出来,你这种行为,还算有人格吗?”一面说着,一面跟着打起来,又打个头破血出。想不到重庆市的参议员发了电报把刘野樵的土匪行为完全揭露出来。结果,刘野樵的参议员名义被取消了。拿这件事来看,就证明了,政权在手的人,万不能利用土匪。像刘野樵这样的人做的事情,在中国历史上找不出很多来,只有袁世凯用过这个方法。
第65章 把三民主义变成三我主义
要开国民党第六次代表大会。我看准了,蒋介石一切的行为,完全是为他自己打算。因此我不愿意再做国民党党员,我给蒋介石和中央朋友们写了两封信,请他们开除我的党籍;并且说明了:“开会不出席。”第二天居正和邹鲁两位先生就来劝我,无论如何要出席一次。因为这两位先生都同我一起共过生死,我就答应他们下午出席。那天蒋介石做主席,蒋说:“我的话决没有错误。”迟了一迟又说:“我的话是完全对的,”又迟了一迟说:“我是总裁,我的话,你们要照着去做。”我听蒋介石这个话,完全是疯了,他真是把三民主义变成三我主义了。第二天开会,我没出席。听说,那天的会王昆仑先生在会场里,质问一件要紧的事,那本是很平常的话,各报上也都登载出来了。本来蒋介石也没出席,有蒋的走狗报告了蒋介石,那一定是添枝添叶的。蒋介石午后出席,就问:“谁说的话?”就把王昆仑先生骂了一大顿,甚至于说:“你是国民党党员,你是立法委员,你在外面说的什么话?你的妻子就一天在外面和共产党来往。”蒋介石的走狗们就在后面嚷:“拉出去,枪决他。”大家看看这一段,蒋介石拿着国民党的人当什么看待,不是都成了蒋的奴才吗?
会开完了,蒋介石找我到南山去谈话。蒋说:“为什么老是见不着你的面呢?我不请你,你就不来,你看这个事怎么办?希望你对大局多关心!见到了就说才好。”我说:“不是没说话啊。说了,你全不办,我还有什么样的呢?”蒋说:“你千万不要客气,我能办的,我就去办。”我说:“国民党,在孙总理领导的时候,大家见了面,都是诚诚恳恳、亲亲热热,都有一种jīng诚团结的愿望。现在是归你领导了,这个一上台,那个就在后边骂他:‘滚下来!’甲某上台说话,乙某就说:‘拉出去,枪决他!’这不是你亲眼看见的吗?这种情形,是不是你领导的成绩呢?这件事情,若没有去挽回,连土匪集会都不会这样。”蒋介石那天真是被我说急了,瞪着两个眼,面上通红,用很小的声音对我说:“这话真对,我们应当赶紧改。”那天,蒋又非留我住在南山不可,后来就谈论起水利来。我就说:“水利若不赶紧办,保不定年年有旱灾,年年有水灾,我们的同胞们,每天都在恐慌之中。”蒋说:“好,长江的水利归我办,huáng河的水利归你办。”第二天早晨,我给蒋写个中堂,其文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