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胺,英文名Histamine,1910年亨利·戴尔在研究黑麦毒素时发现的。自体活性物质之一,在人体内由组胺酸脱羧酶基而成。我还以为他是个医学专家呢!
“我来上海为母亲复仇,他是知道的……”简晗说。
“是的,他无法阻拦你,因为你争qiáng好胜的性格,但那时他还不知道吴瘦镛的真实身份,他以为吴仅仅是陷害你母亲的仇人。后来我们告诉了他,他才把你的情况说了,并极力让我们吸收你,他说你能gān好!”
“这……”简晗没想到叔叔推荐她加入军统。
“家仇国仇一起报,一箭双雕。”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当然可以,”老沈说,“现在你可以回去了,继续潜伏在吴瘦镛身边。我们暂时不用动他,正如你说的,留着他有用。如果需要你采取行动,会有人通知你。希望,”老沈笑了,“你以后的表现比这次还出色。”
第五章 匪夷所思的人间蒸发
夏天真的到了,简晗穿起了无袖旗袍。这种旗袍受西方短裙影响,缩短了长度,降低了领高,再配上两只白白的手臂,简晗像极了一朵静静绽放的花。
一个月以来,吴宅恢复了正常,吴瘦镛也已开始上班,早出晚归甚至不归,而妏秋妏夕姊妹也在各自喜欢的领域孜孜不倦地学习着。
这期间,简晗暂时停止吴瘦镛服用含有组胺的葡萄酒,她担心他受伤的肺部过早出现本该出现的症状,再说,留着他有用。简晗上街悄悄买了一瓶苯海拉明(Diphenhydramine),碾成粉末放入了酒瓶,以对抗和减弱吴瘦镛体内沉淀的组胺对支气管平滑肌的作用。她知道,这种药应避免与对中枢神经系统有抑制作用的酒同用,以免引起严重嗜睡、全身乏力;也知道这种药属于抗变态反应药物,本身也可引起过敏,如果用药时间延长,还能出现耐药性。如果超剂量服用呢,又能引起昏睡、心悸、肌震颤、视力模糊、jīng神错乱甚至惊厥等中毒反应。这么多的药物副作用她是不能控制的,再好的医生也不能控制,谁能预料会出现什么出人意料的症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现在的生活比较惬意,加入军统的问题被她自己耽搁下来,她心理还没准备好。目前除了妏秋妏夕的课程比较紧张外,业余时间都由她自己支配,没人gān涉,她全身的每个细胞都放松下来,这是来上海后最平静舒缓的一段时光,她尽情沉浸其中享受着。但她知道,平静是风bào的最亲密的铺垫,只是此时她还不知道风眼在哪儿,bào风何时刮到她身上。
简晗的卧室本来在一楼,当初吴太太安排的,现在上海已经进入闷热的夏季,这样一来,晚上就不太可能关上窗户睡觉,只有一层暗绿色的纱窗,很不安全。简晗对此提出了忧虑,一个漂亮的女教师有这样的忧虑也很正常,于是薛妈向吴瘦镛建议,把简晗的房间调整一下。吴瘦镛很快就同意了,他把简晗的卧室调整到妏秋妏夕隔壁,也就是说,简晗现在离书房更近了。当然,吴瘦镛的卧室不在这层,他在三楼。简晗想,当初吴太太之所以把她安排在一楼以薛妈为邻,主要有两种考虑:一是吴太太觉得简晗应该跟薛妈园丁是一个阶层,尽管她披着艺术的外衣,但仍摆不脱“下人”的内瓤,她毕竟是吴宅花钱聘来的;二是吴太太打心眼里对简晗抵触,她不想让简晗离吴瘦镛太近,不是因为人身安全,而是担心传出点什么难听的绯闻。一个年轻女教师的魅力肯定大大超过步入中年的她,让她不得不小心谨慎。如今吴太太不在了,似乎讳忌也跟着消失了,加上简晗自进入吴宅后一直规规矩矩,又冒死从火海救出妏秋妏夕,没有理由让人觉得她不是吴宅的亲人。简晗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呢,搬到二楼居住对她有两个好处:一是安全。她总觉得门口那几个保镖的眼神不对劲,鬼鬼祟祟不说,还透着说不出来的恶心,加上神神叨叨的园丁梁大爷,每次走到简晗的窗前都会意味深长地盯上一眼,好像跃跃欲试准备跳进来似的。二是方便。她离书房更近,进进出出不需要爬楼梯,如果书房里吴瘦镛有什么动静,她也会听得更清楚。
尽管如此,搬到二楼后,她仍小心翼翼,每次睡觉前,她照例仔细检查一下纱窗,总觉得还是不安全,总觉得哪里要生出点什么来。果然,这天晚上,她发现纱窗掀起了一个角,上面插着一张卷起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豁然写着:明天下午4点huáng浦江边。
潜伏在吴瘦镛身边,随时听候指令。如果需要你采取行动,会有人通知你。
也就是说,通知来了!他们发送命令就好像简晗已经是军统一员似的,带着不可违抗性。简晗心里顿时七上八下,不知是抗拒还是激动。问题是,通知是谁送来的?怎么插在纱窗上的?简晗的后背嗖嗖地刮着冷风。
她轻轻打开纱窗,向下看了看,窗口距离地面足有5米,墙壁光滑,没有任何可供攀援的东西。难道是从房门进来的?也不太像。如果从房门偷偷进来,那为什么把纸条插在纱窗上?它应该放在枕边或者书桌上更合适,一进门就可以看见。这些都不关键,关键的是,谁是送信人?谁可以自由出入她的卧室?唯一能打开房门的只能是薛妈,她可以不受任何约束到二楼来,然后悄悄用另外配制的钥匙打开房门。但是简晗知道,她有可能是另一个不知名组织的情报员,跟军统无关,她还想探听薛妈到底是什么人呢,怎么可能是她递送纸条?是梁大爷吗?也不可能,他不像是搞情报的,倒像一个长期受压抑的老鳏夫,眼睛放着贼光,这能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国家栋梁吗?打死她也不信。再说,梁大爷不可能进入吴宅内部,他的活动范围只能在外面的花园,连吃饭都在樱花树下,每次由薛妈端去,他要是稍越雷池半步,别说薛妈,外面的保镖也会看得一清二楚。他会那么冒险吗?不会!但是送信这事如果真是梁大爷gān的,这个难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不但要借着夜幕躲过保镖,还必须具有常人无法理解的攀援技术,速度、力量、时间的拿捏,都得恰到好处,难道梁大爷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如果是,那么他就跟刘晓鸥是一个组织,属于同一个战壕的战友。简晗觉得梁大爷跟薛妈是一丘之貉还差不多,他们俩可以配成对,一个猥琐,一个丑陋。难道另有其人?比如站在门口巡逻的哪个保镖,有这个可能。这么瞎猜没用,总而言之,送信人肯定就在吴宅,不会是外人,简晗搬到二楼后刚刚获得的安全感顿时dàng然无存,她觉得只要在吴宅一天,就别谈什么人身安全,她仿佛处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中,她在明处悠然自得,别人在暗处窥视她的一举一动。这处境让她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她决定赴约,告诉刘晓鸥,她已经为他们搞到一次情报了,今后就放过她吧!她不想在某种“政治压力”下生活。
第二天下午,简晗琢磨着怎么找个借口出去,正巧妏夕有点感冒,咳嗽流鼻涕,嗓子红肿,根本无法上课,于是薛妈和5个保镖送她到医院看病,简晗这才名正言顺一个人上了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