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令_臧小凡【完结】(75)

2019-03-10  作者|标签:臧小凡

  “谁知道到了大桥桥dòng后,乞丐突然从他的假肢里抽出一把一尺长的匕首,一下子把马师傅刺倒了。我俩吓坏了,刚想逃跑,又被他用匕首bī住,说他是青帮顾四爷的人,只想到吴宅取点钱财,如果我们不协助他,他不但要我们的命,还要杀害我们家人。就这样,我们只好跟着他一起来了,他把马师傅的衣服换上,躲过了门口保镖的盘查……”

  “他在下面?”梁大爷问。

  陆财根和闫铜点点头。

  梁大爷朝烟囱里看了看,里面黑漆漆的,没什么动静。

  “他说他叫什么?”梁大爷问。

  “瞿拜因。”

  瞿拜因,这名字起得真好。

  粱大爷已经知道下去的这个所谓江湖大盗是什么人了。他收起铁锨,对陆财根和闫铜说:“你们先下楼,如果保镖问,你们就说烟囱堵得厉害,必须回公司另外再取些工具。这里你们就别管了,我等着伺候这个窃贼,看看他脑袋有没有我铁锨硬。”

  陆财根说:“我们去桥dòng找马师傅,他可能还没咽气,我……”

  粱大爷一挥手,说:“对!快去!”说着从兜里掏出两块银元递给了陆财根,“快送医院,兴许还有救。”

  陆财根和闫铜拿过银元,向梁大爷鞠了个躬,顺着梯子一溜烟下去了。

  梁大爷真名叫梁大左,年轻时喜欢尝试各类运动,除了练习攀援,他还特别喜欢高尔夫球。那时村里的教堂住着一个美国传教士,叫理查德·韦伯,他把这项“贵族运动”带到了梁大左所在的中国乡村。理查德·韦伯毕业于有100多年的密西西比大学,这所密西西比州最古老的私立大学,不但是全美第二大基督教大学,也是培养众多高尔夫球手的摇篮。理查德·韦伯就是校史榜上有名的优秀球手之一。年少的梁大左在给理查德·韦伯教父捡球的工作中获得了乐趣,他学会了这项运动,并深爱之。“高尔夫”是荷兰文kolf音译,意思是“在绿地和新鲜氧气中的美好生活”。理查德·韦伯教父告诉梁大左,高尔夫运动看重的是绅士风度之展现,在任何时候都要表现出礼貌谦让的运动jīng神。梁大左被“绅士风度”熏陶了很多年,虽然到目前为止,他的球技基本没什么长进,甚至连距离球dòng10公分的球都打不进,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挥杆击球时产生的快感。

  此时,他站在楼顶,右脚呈90度,抵着假想中与弹道平行的一条线,左脚向外开1/4,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向内收拢,双臂和关节尽量向身体靠紧。他两手握着铁锨,右手小指头放在左手无名指和中指之间的夹缝,左手的大拇指平稳地藏在右掌拇指下。一切弄妥当后,他侧着头,斜着眼睛开始观测前方。在不远的对面,有一座欧式别墅,上面也有一座烟囱,他在想,能不能把高尔夫球准确地打进那个烟囱呢?他目测了一下,距离那座烟囱大约100米。不行,他没有信心,高尔夫球规则规定,在距离dòng口100米或500米处设一个发球点,他从没把高尔夫球打得这么远,即使勉qiáng打到,也不一定能进烟囱。要做到这一点,除了技术,还要有足够的运气,非要理查德德·韦伯教父来了才行。

  尽管如此,梁大爷丝毫也没怠慢,能力能不能达到不是问题,关键是态度。他握紧铁锨开始操练,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虽然暂时没有高尔夫球的影子,但铁锨却被梁大爷挥舞得虎虎生风,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年轻时代。

  不一会儿,梁大爷的额头便渗出了一点毛毛汗,毕竟上了年纪,一个动作重复几次就可以让他的肺叶扩张出现困难。不!坚持就是胜利,坚持才有乐趣,继续练,直到大汗淋漓……他练得正起劲,突然,烟囱里冒出一个脑袋。梁大爷想,你妈的,好大的一个高尔夫球!他双手握紧锨把,把锨头放在背后,然后左腿微曲,腰肢半转。他问:“是钱白胤吗?”

  高尔夫球答道:“是。”

  实际上他在问“是钱白胤吗”的时候,腰部已经开始加劲,在对方答“是”时,他的铁锨早已经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啪”的一声,高尔夫球被准确地击中了,只是球没有被击飞,而是“哧”的一声,像蔫了的气球缩进了dòng里……

  躺在地毯上的钱白胤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嗓子里开始哼哼。粱大爷知道他没死,他坐在chuáng上正等他慢慢醒过来呢!

  “想喝酒吗?”梁大爷蹲在钱白胤身边,关切地问道。

  “哼,哼……”钱白胤只能哼哼,他的脑袋瘪下去,像一个撒了气的血葫芦。

  “想尿尿吗?”梁大爷又问。

  钱白胤的小腿痉挛了一下,看来他在慢慢恢复知觉。

  梁大爷不担心钱白胤还能有气力反扑,他不是猫,有九条命,他是人,人是最经不起折腾的动物。脑袋都砍瘪了,还想站起来跟梁大爷搏斗,这种可能基本可以排除。

  梁大爷已经想好对策,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也就是等钱白胤死了以后,他就大喊捉贼,然后把尸体从卧室拖出去,jiāo给保镖。他扮演的是一个见义勇为的护院卫士,而钱白胤——当然他要装作不认识他——是个妄图入室行窃的蟊贼,东华暖气公司的那两个年轻修理工可以作证。

  与此同时,楼下出了一点问题。

  薛妈刚走到吴宅大门,就被呼啸而至的汽车拦在那里。汽车不止一辆,而是10辆,上面装满了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为首的小汽车里钻出丁默邨和吴瘦镛,薛妈知道,老S或Y已经叛变,她走晚了一步。

  她站在那里,惨然笑了一下,然后一歪头,舌尖向自己的衣领舔去,缝在里面的氰化钾可以让她永离烦忧。一个特工的动作比她快,他一个箭步,一拳击中她的下巴,她的脑袋猛地一甩,舌尖被猛击后的牙齿咬破了,一股殷红的血从嘴角流淌下来。紧接着,那个特工扯掉了她的衣领。

  丁默邨大声命令道:“把她铐起来!”

  那名特工一脚踹倒薛妈,用膝盖顶住她的背部,手臂反剪,铐了个结实。

  丁默邨是个身材矮小,脸色灰白的中年人,头发稀少,脸部gān瘪,单薄得站在那里一直摇晃,随时都要倒下。看得出来,他患有严重的肺病,时不时半握拳头作喇叭状,好像要把咳嗽声放大出来。

  “把吴宅里所有的人都集中到花园!”他再次命令道。

  丁默邨带来的特工们端着枪冲进了吴宅。

  “包括我吗?”吴瘦镛不动声色地问。

  丁默邨回身盯着吴瘦镛,然后嘿嘿笑着说:“当然除了你和你的家人。”

  “那就好!”吴瘦镛说,“实际上只有三个:一个老园丁,一个女教师,还有就是眼前那个女仆。”

  “还有你的保镖。”丁默邨补充道。

  “那是你指派来的,不是吴宅的人。”

  “我现在谁都不相信,我会仔细甄别的,是朋友的留下,是共党的,一个也跑不了。”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75/115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