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婴被狱吏们带走了,刘季高叫一声:“我的好兄弟——”泪水早已流了下来。
天越来越冷了,但刘季的心中却犹如火一般。
第二天一大早,刘季带着王进兄弟几个来到了狱内。临进门时,他们早已给过了守门狱吏几百钱。来到夏侯婴的那间牢狱栏前,刘季的泪又下来了。
眼前的夏侯婴已经面目全非。他因为昨儿受了杖打,浑身是伤,头发蓬乱,脸上乌黑。他躺在那儿,身上连件盖的东西都没有,身下是一堆乱草,一股cháo气扑鼻而来,令刘季打了个寒颤。夏侯婴一见他们,眼睛里闪出了光,他挣扎着挪到栅栏前,抓住了刘季的手。
“好兄弟,你这全是为了我呀!”刘季哽咽着。
“别这么说!”夏侯婴使劲摇着刘季的手,看左右:“当心有人……”
“兄弟,为兄的一定要让你早日出来,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值得。”刘季坚定地说。“都是兄弟,值!”
这时候,王进、张旺、李柴、茅鸿他们几个把带来的衣服,治伤的药,几只卤jī,几斤酒,全部塞了进去。“大哥,拿着,季哥已经打发停当了,没事儿的。”王进悄声说。
临别之前,刘季硬是脱掉了身上的那件皮袄塞给了夏侯婴。几天之后,刘季在萧何的帮助下,把夏侯婴从狱中保释出来。看着夏侯婴消瘦的面容,刘季暗暗道:将来一定要厚报这个知仁知义之人!
◎兄弟,一路保重
当刘季在亭长的位子上苦苦忙碌,力求寻找一个出头之日时,秦始皇已经迎来了他统一天下的第四个年头了。
四月初的一天,太阳暖融融的,空中有点微风。放眼望去,田野里已经蒙上了一层轻绿。在通往河南阳武县的大道上,一队声威显赫的仪仗队正缓缓行进。
最大的那辆车辇上,坐的就是秦始皇。身材魁梧,体魄健壮的他正在闭目养神。
车辇中的秦始皇不知不觉睡着了。
车队已进入阳武县的博làng沙。
秦始皇坐在车辇之中,甚觉乏闷。他打开车辇的帐幔一角,向外面望去,所望之景深深吸引了他。
驰道两旁,是密密层层的树林。虽是chūn天,已是枝繁叶茂,杨柳轻飏。树林很宽,一眼望去,看不见边际。眺望远处,两边皆有山岭起伏。山上新绿遍披,一片生意盎然。到这时,他才明白,车队正行驶在两山之间。随着车辇的行驶,两边的树林悄然向后倒去。也许是车辇声的惊扰,也许是马蹄声的吵闹,路边低矮的草丛中不时地会窜起一只兔子,闪电一般向树林逃去。有时,会有一只两只野jī“呼啦啦”猛然飞起。那彩色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十分夺目。
“好一个草盛林茂的幽静山谷!”
秦始皇轻轻放下车帐,身子向后一仰,舒了一口气。如此俊秀的山林,如此葱茂的草地,不正象征了他的大秦帝国吗?他要让这辽阔富饶的江山永远姓嬴,他要长命百岁,永远占有这大地上的一切……
“砰!”
一声巨响过去,秦始皇身边重重落下一只巨型大锤,震得他屁股下的坐垫颤了几颤。“有刺客!”
猛然间,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般的怒喊。“有刺客!抓刺客!”
车队瞬时停了下来,卫队成员一部分围拢在他的身边,一部分向西边的树林奔去。
卫兵们抬起他身边的大锤,才发现大锤砸出了一个一尺来宽的大dòng。看到那大dòng,秦始皇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大锤若是砸在朕的身上,朕定会脑浆迸裂,身毁人亡。”他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咆哮着,吩咐左右:“这大锤落在朕的左边,看样子是从左边扔进来的,向左边树林搜!朕要把这个刺客碎尸万段!”
“是,陛下!”
卫队们一看出了这等险事,都吓得脸色发白,听到此令,一起向左边树林拥去。
秦始皇抹了一下额头,心中如敲鼓一般“咚咚咚”响个不停。“上天保佑朕免此大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朕威震四海,名扬天下,平日里臣民对朕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想不到竟还有人如此大胆。”
“回奏陛下,搜遍了两边树林,连个人影子也没有。”
“没有人影?难道这锤是从天上飞来的吗?传朕的旨谕,要地方官严加搜查,一定要查出这个凶犯!”秦始皇勃然大怒,手按在腰中宝剑上,脸色极其难看。
左右岂敢怠慢?地方官接到旨谕,立即在全县之内展开了大搜捕。连续十几天,白天家家户户jī犬不宁,晚上田野山林里灯火通明,到处是官兵,到处是马嘶声。老百姓噤若寒蝉,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一时间,人心惶惶,一片慌乱。
秦始皇受此惊吓,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看着面前那个巨锤,它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斤。这绝非一般人能使得动的,看来又是一个力大无比的壮士,志在取朕性命来了。这会是谁呢?秦始皇做梦也想不到,这次刺杀案的主谋乃是韩国人张良。因为秦始皇统一六国时灭了韩国,张良的父母也被杀了。他侥幸逃脱后,立志报仇。
且说秦始皇虽然未被重锤击中,毕竟还是受了一场惊吓。眼看着当地官吏又搜捕不到刺客的踪影,由不得内心惶然起来。一连几天,他郁郁寡欢,茶饭不香。原先他以为这全天下惟他是尊,威慑天下,谁敢有逆反之心?没想到竟有人敢刺杀他。
那个巨锤他深恶痛绝,却还是让人带着它。许多次,他一个人面对着巨锤沉思不语,心情十分沉重。几天后,他做了一个梦——一条大河滚滚向前流淌着,波涛汹涌,白làng滔天。他和一群人驾着一条大船在波涛中向前行驶,只感到急流如野马,势不可挡,似乎有一泻千里之势。两岸青山夹水,高耸俊秀,令人赏心悦目。他和船上的人非常高兴,纷纷站到甲板上面欣赏着,还有人忍不住纵声大笑。忽然,两岸河堤上的土轰然塌下来,像被水泡松了一般。只一会儿,塌土就阻住了流水,河chuáng不再有水流,而是稀乎乎的泥潭。顷刻间,他的大船停住了,随着稀泥向下陷去,越陷越深,越陷越深,连船上的人都快淹没了……他惊恐地大叫,从梦中醒来。
“既然朕能推翻周王朝,吞并天下,成为天下之君,就会有人追随朕,也想像朕一样占有天下。俗话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天下具有气吞山河壮志的人恐怕不止朕一个。不管现在有没有出现朕这样的人,朕得先请人望望天象,以防患于未然。”他这样打算,就让左右为他寻找一个能jīng通yīn阳,通晓天象神鬼的方士。众人得令,立即在全国忙乎开了。
左右奔忙了一个多月,终于找来了一个隐居深山多年的道士。此人姓韩名佟,是识别云气天象的高手。一见到韩佟,秦始皇来不及多问,就令他仔细观察天象和云气。
这韩佟报告上来的消息令他大吃一惊,在东南方向出现了天子之气。从此,他的心神开始不宁了。
自从刘季当上了亭长,王媪和武负两个女人对他更亲近了。这一来是因为刘季有了公务,没有多少时间到她们那儿去了,二来则是因为刘季身为亭长,比以前更有人缘了。只要他一到酒店,有事没事的人都想到酒店去。听刘季聊聊官府里各种有趣的事情,开了眼界又开了心。到了年底该结账的时候,王媪和武负也不向刘季要账,只是悄悄把账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