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上策,请讲!”
“自古以来,凡大事既讲究名正言顺,又讲究顺应民心。如今丞相和将军要为赵王报仇,可以说已属名正言顺了。然丞相和将军毕竟是大梁人,不能得到赵人的响应。如若二位立赵国王室之后为王,定会深得赵人之心。以此为大旗,广为号召,必会得到赵人的一呼百应。有了赵人有力的支持,还怕胜不了李良吗?”张耳一听,不禁击掌称赞,陈余也是连连称道。于是,二人悄悄派人出去寻访原赵王之后。有一个叫赵歇的人,正是赵王后裔。张耳、陈余恭请了来,立他为赵王。同时,传檄赵地,声讨李良。李良听说张耳、陈余立了新的赵王,又传了檄文过来,已明白他二人正在收买人心,其目的就是对付他。如杀赵王武臣一样,他还要采取先发制人的策略,先行向张耳、陈余发兵。想到这里,他亲自率兵前往,向赵歇的所在地信都进发。
接到探子来报,张耳、陈余立即商议对策。张耳道:“李良久经战斗,是个老谋深算之人,我们不可一路出击,须做两方面打算,防止他调虎离山。”
陈余说:“你来守城,我带兵迎战,如今赵人心归于我们,要么不战,要战定能获胜。”
陈余率领两万大军出城迎战李良,城中百姓涌上城墙,如山呼海啸一般斥骂李良的叛逆行为。李良部下听在耳中,惊在心中,军心顿时涣散了几分。两军jiāo兵之后,有城上百姓擂鼓助威,陈余部下越战越勇。没多久,李良就留下了大片死伤之人。城中百姓见了,呼声更响,有的索性操起兵刃,冲出城加入了血战的队伍。李良部下步步退后,又见城中人如泉水一般涌出,愈加胆寒。许多人索性丢下刀剑,狂奔逃命去了。李良在后督战,见有人逃跑,连杀几人,却也抵挡不了退cháo般的溃逃,最后索性随众人一同逃回邯郸去了。
惊魂未定,李良想起了那封秦王的劝降信,慌忙拿出来看了一遍,稍作思索,自言自语道:“只有如此了!”当下令部下整顿行装,随他投奔章邯去了。
章邯杀了田臧、李归之后,就再度挥师向前。他把军队分为两路,一路攻郯,一路攻许城。不久前,二世接连得到了章邯的捷报后,欢喜万分;又派长史司马欣、都尉董翳领兵一万多人援助章邯,使章邯的军威大增。
陈王这边,也没有顶住章邯兵马的攻击,连失郯城、陈县之后,陈王兵力尽失,最后一代豪杰竟被一车夫谋害而亡。至此,义军以失败为结局,但他们掀起的反秦烈火依然炽盛。
正当刘季在家料理母亲丧事之时,在原楚国的会稽境内,又涌起了一支义军,为首的乃是叔侄二人。叔叔名项梁,侄子名项籍,他们率领八千名壮士,如狂飙突起一般,拔地而起。
项梁出身不凡,乃是原楚国大将项燕之子。当初,楚国即将被秦王消灭之时,也进行过血肉横飞的拼杀。大将项燕率领楚国军队和秦国大将相遇,项燕持着一颗忠贞之心,竭力护城。然而毕竟楚国已是qiáng弩之末,不再是秦军的对手。血流成河之后,项燕兵败自杀,楚国也随之灭亡了。
作为楚国名门之后,为了免遭秦王毒手,项梁不得不远走他乡,过起了漂泊的生活。然而,他毕竟是一个血性汉子,在他的骨子里,深藏一份凝重的国难家仇。就像千千万万个原来六国的贵族一样,他一刻也没停止过要报仇雪耻的想法。
正当外面风云变幻、日新月异之时,刘季在家为老母送葬已过了二十余天。也许是天意,这二十多天里,丰邑几乎都是yīn雨天气,霏霏细雨下下停停,停停下下,没个断头。忽然一天,天空放晴了,灿烂的阳光洒满了大地。前来吊丧的亲戚朋友也走光了,办丧事的大白布棚也拆去了,刘季才感到多日来沉重的心亮了许多。站在太阳地里,他有点头晕,不由自主手搭在额上向远处望了望。
就在这时,远处一匹枣红马飞驰而来,红黑色的马鬃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报告沛公,陈王大军有不幸消息。”来人翻身下马,走近沛公行礼道。
“讲!”
“陈王西路大军失败,周文孤军深入被困,吴广为部下所杀。秦军近日土气大振,眼下还有一支秦军向丰邑开来。”
众将士早已聚在沛公身旁,一听此言,个个按剑而立,盯着沛公。“火速调集人马,准备迎敌!”沛公一挥手,声音格外响亮。
各将士得令,立即散开了去。沛公令探子再探再报,弄清来者是谁,兵力如何。
一会儿,探子满头汗涔涔地回来了。原来,这队秦军乃是泗水守军,大约有一两千人,由泗水郡守统领,目的是为了剿杀沛公之军。沛公听了,微微一笑。这泗水郡守他见过,虽然看上去仪表堂堂,却实是一个胆小如鼠之辈。虽会几套马上功夫,却是空架子。两个时辰后,秦军来到。双方在丰邑旁边的一处旷野里相见。正如沛公所料,西军jiāo战。泗水郡守大败。大胜之时,沛公决定乘胜出击,走出丰邑,向亢父进发。几天后,他们来到了方与城。
天色渐晚,全军安营扎寨,生火烧饭。沛公一面派探子四处探听消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有几路探马已返回来。他们得到了共同的消息——陈王西进部队各将领全部战死。章邯率几十万骊山囚徒,已转过身向东杀来,情况不妙。
沛公脸色yīn沉,看众人都望着他,他沉着地道: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亢父,那儿易守难攻,是驻军的好地方,到亢父后再做计议。”
左右听令,率士卒打点车马,准备向亢父行进。正要上路之际,忽然从丰邑奔来了一骑。骑马士卒下马来快步而行,满脸沮丧之色,沛公心头一沉。
“沛公,丰邑守将雍齿投降了魏军。”
“谁?雍齿怎么了?”
沛公怒目圆睁,一下子从车子上跳将下来。
“雍齿已降魏将周市,丰邑城中百姓盼沛公还军,杀那叛逆之人!”士卒咬牙切齿地说。
沛公怒火满腔,“嗵”的一声,右拳狠狠砸在车厢之上。
他弄不明白,雍齿为何投魏,更弄不明白,丰邑百姓为何不反雍齿。“若不回去严惩这个内jian,余将将会在日后做出种种不义之事。此仇不报,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沛公下令:“还军丰邑,诛杀叛贼!”
却道这雍齿也是丰邑土生土长之人,为何会背叛沛公投靠了魏相周市?常言说得好,是树有根,凡事有因。原来,雍齿一直对沛公心怀不满,长期积怨在心。时光倒回到十几年前。
有一个chūn天,雍齿领着几个伙伴到王媪小酒店喝酒。酒酣耳热之际,雍齿忽然觉得王媪这个寡妇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迷人。他先是盯着王媪,后来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趁王媪上菜之机,就笑嘻嘻摸了摸王媪的手。王媪知道他喝多了,瞪了他一眼,并不理他。喝多酒的人往往不知个分寸。几个伙伴看到雍齿摸王媪的手,不禁嘻嘻而笑。那时候,他们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头脑发热的年龄。雍齿经大伙一笑,仿佛得到了鼓励,再拧王媪的脸。王媪冷不防被这一拧,手一松,酒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哎呀,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