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夏若女一声令下,身着黑色特种作战服的江凌、蒙荷、小燕等反恐队员多点突入剧院,同时开火,歼灭了部分“恐怖分子”,解救了大部“人质”。但狡猾的“恐怖分子头目”仍带七八人逃脱,劫持两名“人质”乘车朝市外逃窜。
这时满场飞车,枪声大作,硝烟四起。周围的山和树都跟着喊,跟着动,跟着紧张。新任特支支队长搭乘直升机空中指挥,夏若女率反恐队员围追堵截“恐怖分子”车辆,江凌等队员飞身跃进一辆白色面包车,解救出“人质”,直升机的火力把残留“恐怖分子”bī近了橛子山。两架直升机悬停于山翼侧,反恐队员实施索降,封控了“恐怖分子”藏身的山dòng。
甘冲英想,这下子要展示火力火器了。果然,随着低空传来的命令,八二迫击pào,八二无后坐力pào两次实施火力打击,弹群集中,覆盖目标。最后,由两架攻击直升机超低空发she四枚火箭弹,彻底摧毁了“恐怖分子头目”负隅顽抗的岩dòng。
贺东航放下望远镜问甘冲英,这个课目怎么样?甘冲英遥望着硝烟未散的橛子山,问他是听真话还是听假话。贺东航说,你对我的作品从不讲假话。甘冲英说了他对最后“围歼”的意见,兵力和兵器的配置不尽合理,要改。贺东航说:“战斗指挥无一定之规。我同意你的意见,但并不否定我的意见。尽管如此我们还有修改的时间。怎么样,我陪你找他们谈谈?”
他们走下阅兵台。
贺东航又问:“经费的事,能否再考虑一下?”
甘冲英说:“我做不了主,你实在要增加,按正常程序报叶总审批。”
这时,两架从橛子山凯旋的直升机飞至阅兵台前悬停,各从吊舱展开一幅条幅,右边是“首战用我”,左边是“用我必胜”。贺东航和甘冲英向它们鼓掌。
甘冲英说:“真到了你给我派活儿的那天,最好把我的分工调调,我还是适合搞作战和执勤。”
贺东航说:“真要发生了那种不幸,我倒觉得没必要调整。你更适合搞后勤。”
同罗玉婵分别几天后,焦主任给甘冲英打了个电话,说高见青从国外来信了,揭发了罗玉婵买通三陪小姐诬陷贺东航的问题,但是他承认,018工程的标底是他搞去的,跟罗玉婵无关。这样一来,罗玉婵看来蹲不了大牢了。甘冲英兴奋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问,真的吗?真的吗?焦主任说,这样的大事我敢骗首长?甘冲英嘟囔着说,太好了……焦主任说,甘副总真是性情中人呢!
八一前夕,贺东航奉命晋京。
他已被任命为武警K省总队总队长,同时被授予少将警衔,接替已被提升为武警某警种部队主任即司令员的叶三昆。
这天上午,总部隆重举行晋升少将警衔仪式。这种仪式贺东航过去参加过,当然是看着旁人晋升。他曾被那庄重的气氛所感动。但他不解的是,那些喜气洋洋又故作矜持的新将军们更衣、换衔为什么那么快?接过命令状之后,从这个门进去,从那个门出来,就成了活灵活现的将军了。这次他明白了。原来这晋衔仪式同他组织的反恐训练成果汇报一样,也要经过预演。在那间小屋里有他固定的衣帽放置位置。一顶崭新的大檐帽早已佩上将军的金丝帽穗,比着他的身材备好的夏常服上,也已佩戴好了少将肩章。肩章金huáng色的底面中央,缀了一颗金线缠就的立体感很qiáng的星星,接近肩章末端处,是两枝jiāo叉着的同样为金线扎裹的松枝,几片松叶疏朗而虬劲。搞清了真相,贺东航不禁偷声一笑。排在他左邻的一位新将军提醒他:“别光得意了,你肩负的是责任。”川音,亲切又动听。宣布命令之后,他们只需进来换了上衣和帽子,出门就是将军。
那天贺东航就是按预演要求行动的。他双手接过司令员颁发的由军委主席和共和国总理共同签署的警衔晋升命令,进来再出去,他成了一名将军。
在昂扬的军乐声中,迎着耀眼的闪光灯和摄像灯,在一千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司令员向他这一排将军下达了口令:“向国旗——敬礼!”新的将星们面向天幕之上的五星红旗致敬。
贺东航健步退场时,他的目光同龙振海对接,龙振海举起小巴掌朝他摇了摇……
贺东航端着肩膀回到礼堂大厅,等待同首长合影。他很想放松一下,又觉得两肩上像是托了一对活物,怎么也扛不周正。新将军们无论是表情平淡的还是严肃的、微笑的,好像都有点怪不自然。他赶紧在饮水机里接了一杯凉水,咕嘟咕嘟灌下去。他给苏娅打手机,但无法接通。
他推算,苏娅这会正在兴安岭。
苏娅和苏伟已经来到了那个叫豹子尾的屯子。
这里很偏僻,出县城进山足有100里,无法接收手机信号。好在道路是新修通的,几日内又无雨,他俩找得还算顺利。
这个屯子大约五六十户人家,确如苏正qiáng描述的,依山傍水,景色独具,一派北国夏季风光。屯内房舍新旧参半,何家和苏家的老屋早已dàng然无存。
在一位健朗老者的指引下,他俩徒步进山,沿一条古朴的石阶,在白桦林里约摸走了五六里,来到一处尼姑庵,庵名“养心庵”。苏娅小心翼翼推开庵门,轻步来到一个不大但很清洁的天井,迎面是两棵绿荫如盖的银杏树,树身约四五人合围。细看正殿和两侧的禅房,大约都是“文革”以后建的,没有预想的沧桑。她见哥哥的表情有些异样,自己的心也跳快了。
他们是来寻找何jú梅妈妈的。
两位青衣青帽的年轻尼姑走来,苏娅上前施礼,但不知如何称呼,还是苏伟尊称师太并讲明了来意。两位尼姑对视片刻,请他们稍候,不多时就从东侧六角门里出来一位老尼,70多岁年纪,慈眉善目,通身纤尘不染。苏伟上前双手合十,问师太是否认识何jú梅?师太问施主是她的什么人?苏伟说我是她的儿子。师太手捻佛珠喃喃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到底等来了,施主请随我来。
老尼领他们从后门出庵,顺一条浓yīn遮蔽的曲径逶迤前行,边走边叙说了何jú梅从城里归来之后的遭遇。
1958年,何jú梅同她父亲一起被清理还乡,那几年她务农为生。
1960年,她的父母因饥饿而浮肿相继过世。孑然一身的她在屯子里无法生存,便削发为尼,取法号“静心”。1966年“文革”时,养心庵被拆毁,静心师太又是地主出身,更有些青年人bī问她,为什么跟共产党丈夫离了婚,又进山来搞封建迷信活动?她经历过无数次批斗,受到的侮rǔ和折磨是可以想象的,但她对她的婚姻只字不说,她是不愿连累她的丈夫和儿子吧。当年她就觉得肝区疼痛难忍,第二年就圆寂了。几位被迫还俗的师太将静心的肉身悄悄埋葬。老尼说,现在想来,静心师太当年罹患的恶疾当是肝癌。
苏娅问:“她当时没留下什么遗物吗?”
老尼略一愣怔,随即说:“噢,只有几件衣物和日用品,都很旧了。那时很乱,不知散落到哪里去了……记得包里还有几张旧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