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本想跟小羽进屋,找个安静地方啃啃骨头,但小羽不让它进,砰的一声把它关在门外,搞得这条名犬很没面子。它知道“姑姑”不喜欢它。
贺小羽和衣倒在chuáng上。她对父母为她留出的这间小屋感情不深。如果现在还兴讲“闺房”,她留恋举家南迁之前的那间小屋,那里盛着她的少女时代。当月影朦胧、树影婆娑,丁香花香随风潜入的时候,她憧憬、描画着伴随她终生的男人。而这间屋则让她心烦,各个角落、各种物件都可以让她联想到肖大戎。她现在揽在枕侧的这个憨态可掬的毛毛熊,也被肖大戎抓过,当作砖头砸她。
她曾经多么盼结婚啊,她把婚姻当作未知的生命。多少次在梦中,她编织着她理想中的丈夫:那该是她终生阅读的一本好书,每章每节,情意绵绵,既有已知,也有未知,她一页页读下去,直到来生……那该是她每夜必看的一部悠长的卡通片,每集每段既有欢乐,也伴有忧伤,还有可爱的矛盾和险情,困难和危机就像《蓝jīng灵》中的格格巫,可笑又好玩,伴随她和他缠绵百年……那该是她的冈底斯雪山和纳木错神湖,她在西藏曾不知多少次注视着它们,既辽远又圣洁,看在眼里,心就像海洋一样汹涌……那该是她的支撑、铠甲和保镖,有点急难危险,jiāo给他好了,我要按时睡觉,以利于永驻青chūn……
找男人就像渔夫向金鱼许愿一样,缺什么就要什么。贺小羽不稀罕金钱,钱没有不行,够用就可以。她不要功名利禄,爸爸都有,她看惯了。她要排遣与岁俱增的孤独,她要填充日渐膨胀的jīng神空间。她要把一个人的日子掰一半给另一个人,而另一个人富有的,正是她贫乏和渴求的……
门开了。他来了。门又插上了。她不动。
她听见他解衣宽带。闭着眼问,你不陪你爸妈回去吗?
她闻到刺鼻的酒气,听到乏牛样的喘息。chuáng开始震动。她警觉地把双臂抱胸,身子弯成弓,弓背防御着发出声响的一侧……她忽然想起,为防不测,要服避孕药!但来不及了。一双把风力灭火机舞得刀片似的大手,已经把那张弓扳挺,一截原木般的身子压上来,一只手伸向她的下身……她低喝道你要gān什么?大中午的!那手在撕扯她的裙子和内裤……她用两只手抵挡,但无济于事。……她挣扎出一只手,朝头顶那张油乎乎的脸乱抓乱扇。那张脸躲避着,终于被激起更大的亢奋。男人像被火焰激怒而决心拼死扑灭它一样,啊啊叫起来:“烧过来吧,烧过来吧……”抓脸的那只手又朝chuáng头柜伸去,这次是抓那救命的药,当然她不可能抓到,那药压在塞满了内衣内裤的抽斗下面……颤抖着的饱蘸着酒jīng和油污的大手只腾出了一只,就把两只小手从腕子处紧紧箍在一起……
在贺小羽的jīng神世界里,她素以伟男子自居。她认为男人女人身体的差异只那么一丁点儿,完全可以用jīng神扯平。然而在真正的伟男人的身子下面,她被粗bào地撞击着,揉搓着,她愤怒地低喊:不要……不要……随着下身撕心扯肉般的被进入,呼喊变成沙哑的嘶鸣……
·7·
方南江 著
第六章
没想到“亲哥”苏伟亲自登了门。
司办副主任华岩报告,苏秘书长有急事求见。贺东航一喜,他怎么急起来了?就说9点在小客厅见面。9点整,门卫报告,省府姓苏的同志要见参谋长。贺东航jiāo代,泡杯茶……没茶叶?那就白开水,十分钟后放进。9点10分,华岩来报,苏秘书长到了小客厅。贺东航说,我有个电话,请他等等。几分钟里华岩探头两次,贺东航专注于《世界军事》,头都没抬。
9点21分,贺参谋长同苏伟巡视员握手寒暄。
“贺参谋长真是公务繁忙……”刚说了这一句,苏伟衬衣口袋里传出节奏紧张的爵士乐,他掏出个女里女气的手机:“嗯……发出去了,我签的,让人查一查。”
苏伟的长相跟苏娅类型不同。国字脸,络腮胡子刮得很gān净,身量跟贺东航差不多。深蓝底带竖条的西裤,短袖白衬衣,红底带暗点的领带。贺东航开会见过他,只是没留意。
苏伟接完电话说:“一上班周省长就jiāo代,石书记和他要听武警的汇报,说是武警要买飞机?你们怎么了,买什么飞机?谁开?”
贺东航暗喜,不露声色地嗯一声。
苏伟的手机又响了。说话的是个女声,挺柔美。他听了说:“你的消息比我还快呢,可能有这个事……”听起来对方的热情极高,苏伟就光“嗯,嗯”。
贺东航也打开了手机。手机呆板一点,是男人款式。他打到隔壁华岩的座机上,告诉华岩向叶总、宁政委报告,石书记要听汇报,请两位首长今天明天不要安排其他活动……见苏伟还在“嗯”,就又jiāo代把成都会议的基本jīng神、总部的要求搞个材料,不要超过两千字。苏伟“嗯”完了看表,贺东航继续说:“龙副司令的讲话要附上,对,嗯,嗯,嗯,嗯。”这才吧嗒挂机。
苏伟说:“美国正在中东忙活,中俄边界全面勘定,不知贵军忙什么?”
贺东航说:“本军忙活则社会稳定;若本军闲了,苏秘书长在这儿就坐不住了。”
苏伟似懂非懂,同贺东航商定了汇报的具体安排就要走。贺东航说苏娅跟我很熟悉,一个部队的,快调回来了。
苏伟这才又坐下:“调回来的事我想过,老人将来要过来,她还是回来好。不过我也犹豫,一个女同志,快40岁了,带个孩子,还在部队gān什么?不如直接转业算了,她这个年纪还可以安排。”
贺东航连忙说:“我们正在考虑她的职务安排,这次在成都也没听她说想转业,还是先到总队来工作,就是转业也缓冲一下嘛。”
向石书记、周省长汇报很顺利,是苏伟亲自安排的。
苏伟引导叶总、宁政委和贺东航沿着嵌着棕色墙裙的长廊,踏着厚软的地毯,推开两扇深色皮革包裹的大门,石毅然书记、周同舟省长和公安厅齐健厅长已经候着了。石书记笑呵呵迎上来,老远就伸出了手。苏伟正要介绍,周省长摆摆手说:“老朋友。”
到总队工作以后,贺东航每到省里办事,感觉就跟以前在解放军时到大军区一样,有一种暖融融的亲切感,这种感觉不完全来自个人的感情,还来自一种归属性质的“血缘”关系。
武警不同于解放军。它由国务院、中央军委双重领导,实行统一领导管理和分级指挥相结合的体制。执行公安任务和其他相关任务,地方政府就能调动指挥它。标准经费中央财政划拨,其他经费省市县分级保障,这方面用钱也海了去了。所以,贺东航们常把总队支队比做省委、市委的“御林军”,“贴身小棉袄”。并不过分。
在解放军时,贺东航对地方领导几乎一无所知,偶尔远远见上一个,也像野战军见了武工队似的。那时他不知道除了训练和演习,全国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以后职务高了,看史料多了才知道,当时的许多省市领导都是著名战将转到地方工作的,很有一些人当年在军队的职务比他父亲高出不少。到了武警之后同地方联系多了,才更知道了地方工作的分量,地方官不能小瞧。单说管理对象,一个甲种步兵团,顶破天两三千人马,可一个中等的县就有几十万上百万百姓。一个军区几十万兵力算大的了,可一个省却要安排几千万甚至上亿人的生计。对地方领导,他也渐渐有了过去那种见到军长、师长们的崇敬。他知道了,这些开会、办公穿着或西装或夹克或gān脆一件T恤衫的被他不屑地称之为“小便服”的领导们,也大多是从基层做起,历经层层筛选走向省级高层的,他们的身后各有各的辉煌,堪称全省jīng英。特别是他们对武警部队的支持和优待,更使他感慨良多。再苦不能苦卫士,再难不能难武警,这可不只是挂在嘴上的,每句话后面都有使官兵们随口就能道来的真实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