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卫军_方南江【完结】(45)

2019-03-10  作者|标签:方南江

  贺东航的火气又蹿上来了,更可气的是,对这明显的讥讽,索明清还木呆呆地点头!

  高见青继续说:“政府拨钱给武警,武警拿钱建营房,我们公司来承建,获取合法利润养活员工,维持再生产,这属于社会的二次分配。武警在我们南邻搞飞机大pào,已经损害了本公司的利益,我们的要求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贺东航一时语塞。不能有效组织反击,心里恨恨的。

  高见青又加了一把火:“贺参谋长不要把挣钱想得那么肮脏,我们不挣钱拿什么给政府上税?大家都不上税,政府拿什么养你们?我们合法挣钱就是给社会给国家做贡献,不见得就不比你们高尚。”

  索明清连忙打圆场:“总队的资金并不宽裕,要办的事很多,抠紧一点也情理之中嘛。”

  甘冲英也帮着搅局:“百年大计,质量第一。挣钱多少还要看管理,但营房质量必须全优,10年不落后。”

  看着贺东航陷于尴尬,两个副手又前言不搭后语,罗玉婵心里暗笑。她知道这个回合自己占了上风,就对高见青嗔怪道:“高总说得太理性了,贺参谋长并没有说挣钱可耻嘛。”

  听着两个副手不知所云,贺东航自己冲上去。他盯住高见青说:“高总的启蒙还算jīng到,可惜少了针对性。创造一个合法挣钱的社会环境,也是武警职责所系。合法挣钱当然应该鼓励,可憎的是靠钱去gān违法的事。”

  高见青的俩眼并不撤退:“关于违法的命题,我想单独向你讨教。”他连称谓也略去了。

  罗玉婵惊叫起来:“参谋长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大东做了什么违法之事!”

  苏娅说话了。她先朝罗玉婵、高见青微微颔首:“今天轮不到我说话,但见罗总高总快人快语又很jīng通市场,也想学习一下。部队有句老话,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半分钱能办好的事,何必花一分?省下的半分gān什么了?再去办别的事,再投入市场,参加另一次‘二次分配’。罗总提出把总队西郊的工程全包给你,这既不可能,也没有道理。西郊非可耕土地的市场价格我们调查了,总队工程的总造价罗总也能估算出来。”苏娅说了这两个数。“悬殊如此之大,怎么可能把工程一刀切给你们呢?”

  罗玉婵本想拖一拖再摊牌,不想苏娅如此直奔主题,说话这样全局。她qiáng笑着:“我不知道这组数字苏主任是怎么算出来的。如果总队真的这样认为,那咱就没法再谈了,是不是高总?”

  高见青混浊地嗯了一声:“切一刀,怎么切?”这实际是让步了。

  罗玉婵说:“武警的工程是政府行为嘛,当然不可能与民争利。”

  贺东航皱皱眉:“武警做的是工程发包,谈不上与民争利,但是可以适当让利。”

  甘冲英道:“我也是这个意思,适当让利。”

  高见青说:“除了包给我们的一块,其余的对大东公司也要优惠。”

  “怎么优惠?”贺东航bī视着高见青。这是今天坐下之后他第二次正眼看他。

  “议标。”罗玉婵看着甘冲英。

  甘冲英看着索明清:“我看可以,至少……”

  贺东航拍着沙发扶手站起来:“我看不可以。切剩下的工程也不是小数,应该公开招标。欢迎大东公司来投标,同等条件下——可以优惠。”

  索明清上了甘冲英的车。车一开他就问,看出什么问题没有?甘冲英说,我觉得老贺跟那个高见青不对劲。索明清说,我分析高见青就是夺走贺参座老婆的人。甘冲英一惊,问你怎么看出来的?索明清说看眼,你品品他盯着高总的眼神。甘冲英信服了。他的情绪挺好,但一带上车门就要求自己沉下脸来,说老贺真他妈窝囊,罗玉婵要gān什么?索明清说,对女人的行为不能用正常思维分析。甘冲英说,这个女人不简单,没个拼拼杀杀的劲头,她也到不了今天这一步。索明清问,你不会对人家有什么想法吧?甘冲英说,啥想法?商人嘛,今后你可要盯紧点。又叮嘱索明清,今天的事回去不要说。他知道,按正常情况,下午下班前索明清就能向三大部传达完毕。索明清说绝对保持沉默,老索这点水平是有的。

  甘冲英招呼司机:“到一枝花饭庄,请索部长喝羊汤去。”

  目送武警的车渐远,罗玉婵冷笑一声:“今天让你来谈是对了,你还想推辞呢!”

  高见青沉着脸问:“我和他那事你知道?”

  “想知道的我都会知道。让你来就在心理上胜他一筹,你是他的胜利者嘛。”

  高见青说今天没谈好。罗玉婵问还能怎么好?他们就是傻到家,也不会把工程全包给咱们。今天的目的达到了。下一步,要想法把切的这块尽可能搞大,再是全力以赴竞标,工作要从办具体事的人做起。

  “对今天这些人呢?”

  “分而治之。你还记得那天钓鱼你给我讲的了?不,不是渔竿也不是漂,是不同的鱼要用不同的饵料。”

  正值中午下班,车流处于高峰期,贺东航的丰田越野上不了快车道。他打开警笛警灯,硬往车流插去。一个晒得黑黑的瘦jiāo警打手势阻住一侧的车,示意贺东航过去,还朝他敬礼。武警总队司令部的一号车,重要路口的jiāo警都认识。一号车不仅出任务多,每逢盛夏和chūn节,还带人慰问他们呢。武警和jiāo警都归公安厅长齐健领导,本质上是一家人。

  苏娅来总队之后,几次听贺东航qiáng调,没有紧急任务不准使用警笛警灯,以免扰民。解放军那边也时有笑话传过来:瞧瞧,武警呜里哇啦找酒店呢!

  她断定贺东航心里有事。

  丰田越野一路惊叫着到了西郊,下了大路沿便道又颠簸一段,来到总队和大东公司的地界上。他俩都没下车。贺东航摁下车窗,点着了烟。少顷,淡蓝色的烟雾像匹展开的缎子朝窗外飘。

  “说。”苏娅打破沉默。

  “说什么?”

  “高见青。”

  “猜。”

  “跟卓芳有关。”

  “根据?”

  “你在军队地方好像没什么仇家。他还是个搞画的。”

  “加10分。”贺东航哼了一声。

  苏娅递过一瓶矿泉水,耐心等他平静下来。

  “这个人跟卓芳上过chuáng,被我堵屋里了。”

  贺东航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苏娅别过脸看窗外,嗓子眼里火辣辣的。不便再问细节,便问了高见青的情况。贺东航说,他父亲是省里的老人,过世多年了——他用的是“过世”,而不是“死”——母亲还在,就住在省委某号院,也算是咱们的目标。他大学学的是工艺美术,水平不算顶级,毕业在报社当了美编,后来停薪留职自己gān了。

  “卓芳和孩子现在怎么样?”苏娅避开高见青。

  贺东航说他跟卓芳基本不通话,贺兵也不知道他和他妈离婚了,对父母亲也没说这么深,只讲了卓芳有外遇,老爷子的血压还好几天不正常呢。贺兵一年的学费不会少于10万人民币,这半年他一共只寄了一万多块钱。就算卓芳打工、卖画有些收入,但不会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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