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突击组已隐蔽接敌,运动到五号楼二至五层楼道。抓捕组已进入案犯藏匿点附近,如案犯跳窗逃跑立即实施抓捕。攀登手已登上楼顶,选定了顺绳索下滑至案犯藏匿窗口的位置。狙击手已占领前后制高点,伺机击毙案犯。防bào手已配置于五号楼正面有利地形,准备实施催泪弹、烟幕弹和爆震弹突击。外围警戒密集森严,预备队已在集结地域待命……
qiáng攻前的一切准备全部就绪了。
凌晨二时,两具消防车上的qiáng光照明灯一齐she向案犯藏匿的房间,墙和门窗一片惨白,房内死一样沉寂。叶总队长威严的声音通过高音喇叭震碎了寂静,声音凛凛然轰轰然,似是从天外盖来:
“王东,王东,你听好!我是武警K省总队叶三昆总队长,我现在对你们喊话。你们已经被重重包围,插翅也难逃了!我一声令下,攻击马上开始,你懂不懂?为了给你们一个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下面给你们jiāo代政策,你们要老老实实地听,懂不懂?”
没等案犯表示懂不懂,焦主任和市公安局长就轮番向案犯宣布了政策,劝他们投降。他们的声音在夜间传播很远,大约半个省城都听得见。居民区内家家门窗紧闭,担心she进流弹,而离现场较远的居民则门窗dòng开,大胆的还摸上凉台支耳朵听听,探脑袋望望,心里紧张又兴奋。这比看电视剧刺激多了,还喊什么喊,快抄家伙gān哪!
齐厅长、叶总和贺东航分析,这伙案犯全部缴械投降的可能性不大。因为王东已是两条人命在身,凭借地形有利、手里武器多、弹药又充分,很可能顽抗到底,作鱼死网破之争。但其他几个则有分化可能,特别是两名被胁迫的女青年,更没有替人一死的心理必然。实施政策攻心,可以分化瓦解其内部,动摇其斗志,造成以利于我的战机。
麦宝和一个眉毛很淡的男兵一个组,此刻二人隐蔽在楼顶平台静等。麦宝听到了咚咚的心跳声,就问淡眉毛男兵,是你的心跳还是我的心跳?淡眉毛说:“恐怕都跳。兄弟,上次调查你和老夏的事,我没实话实说,对不住了,你可别往心里去。”麦宝见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很担心他连眉毛也抹了去。忙说:“啥叫打呀?老夏出拳了不假,但没那么重,我主动来了个后倒,是装给你们看的,他那两下能打我那么远?”
小燕和一个体格壮硕、小嘴浑圆的女兵配置在案犯藏匿房间的正下方,负责抓捕跳窗的案犯。天不冷,那小嘴女兵却有点哆嗦,她问小燕怕不怕?小燕说怕啥?你看咱有多少人。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一旦有案犯从四楼往下跳,就咱俩能接住吗?那女兵说,那还不摔死了!小燕说,要是跳下个女的呢?摔不死也弄个血糊淋拉的,难看死了。咱还是让消防中队搞张大网来,让她往网里跳。说罢她立即运动到夏若女的隐蔽处,说夏队我有个建议耶……
蒙荷和另一个女兵的待机位置比较危险。她俩和夏若女、江凌一个组,配置在四层楼道口上,堵截可能突围的案犯,她俩的目标是女案犯,而夏若女、江凌等人必要时要破门而入,抵近制伏案犯。那女兵抱怨说,今天的数学题太偏,押的题一道也没考,不知明天命运怎样?蒙荷说,管不了那么多了,没准这一仗打下来,把灵感都激活了呢。
喊话喊到3点,案犯终于有了反响,提出用手机对话。叶总命人把一部手机用塑料袋装了,由案犯续下绳子吊上去。王东的气焰仍很嚣张,说他粮弹充足,手上还有两个女人质,坚持三天没问题,不怕死人就往上冲吧。他要求公安武警立即撤退,给他们提供车辆离开这里,否则就杀了人质,炸毁大楼,跟居民同归于尽。叶总看看天,对齐厅长说,王东是在拖延时间等天亮,天亮了街区不好控制,可能要伤及无辜。贺东航建议催催兄弟省,抓紧把案犯亲属劝降录音传过来。基指宁政委电话找叶总。只听叶总说:“情况刚分析了,跟你的看法一致,对,我们正准备确定最后时限。”这时就见焦主任在指挥战士摆放宣传栏,说是宁政委叫做了送来的。叶三昆看了,有几块还可以,是鼓舞官兵士气的。有一块上却写着:“缴械投降,宽大处理;顽抗到底,死路一条!”就说这是写给王东看的,架这gān什么?焦主任赶紧把这块栏面转向五号楼。叶总说王东可能没装备望远镜。宁丛龙是要增加捕歼现场的政治气氛哪,他在作战会上就qiáng调要发挥政治工作的保证作用,注意发现典型事例典型人物,打完仗好好宣传。
时间已到3点半。甘冲英把贺东航拉到一边小声说:“天快亮了,不能再等。如果要在上班高峰期打起来,后果就严重了。”贺东航说:“外围已经封控,再等一等。真要开火,10分钟就能解决战斗,没什么问题。要求各小组再作动员,防止急躁情绪。”
这时武警总部、公安部一齐打来电话,纷纷问为什么还不发起攻击?省厅指挥中心也传来石书记、周省长的指示:要当机立断……齐厅长看起来有点急,他分别向上级说明情况之后,一个劲看表,说甘冲英的意见有一定道理,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最后时限?叶三昆不语。基指宁政委又来电话找叶总,叶总不接。他正要跟齐健商量什么,外面的高音喇叭又响了,焦主任在重复广播宽大政策,搞得他和齐厅长无法议事。他拧着眉毛问:“怎么又播这些?”方参谋赔着小心说,宁政委指示要滚动式播放。叶三昆冷冷地对方参谋说:“告诉焦主任,这里是前指,指挥武警攻击行动的是我。”不知方参谋怎么对焦主任说的,高音喇叭是不响了。
月亮很亮很近,里面的桂花树都看得很清,似乎伸出步枪就能戳到。街面上清冷沉寂,路旁的梧桐树惶惶不安,相邻的都把树头贴近了,围绕着敌情沙沙窃语。一只孤零零的杜鹃在远处啼鸣,不知是向士兵们还是向案犯们倾诉:“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声音很忧伤。谁家的婴儿饿醒了,哭得人揪心。
就在这个当口,苏娅和一个公安gān警把案犯亲属的劝降录音送到了,叶三昆命令立即播放!
劝降录音录制得极富感染力,苍老沙哑的某省口音声声带泪,让人听了心里一揪一揪的。一个女声喊道:“……你凭什么给王东卖命?他是临死拉个垫背的,你图什么?你知道嘛,我昨个生了,是个男娃儿,等着你取名……”随后便是呜呜的哭声。相信这一刻,千家万户的门窗都伸出了耳朵……
苏娅拿着叶总用过的话筒,冲着五号楼四层几个yīn森森的门窗喊道:“王二满,王二满,你听见了吗?我们的公安同志到医院看了你儿子,小男娃八斤六两,你母亲说跟你下生的时候一模一样。你有罪,但罪不当杀,只要你缴械投降,立功赎罪,你前面还是好日子!刘红萍、刘红芬,公安知道,你们是被王东胁迫来的,没有参与盗枪犯罪。你们的男朋友已经找到了工作,租下了房子,等你俩回去。你们千万不要听王东的,毁了前程……”
门窗紧闭的屋子里,内讧终于爆发了。先是同录音相呼应,传出了哭喊声,继而是吵骂声,苏娅喊完话,里面冷寂了半分钟,再后来后窗哐当一声被打开,随着几乎失去人声的呼喊:不要打枪,我投降……窗口飞出几支长短武器。叶总把手往下一劈:“攻击!”几乎与此同时,目标处的大门也打开了,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嚎叫着冲出来。而后窗口,一声惨叫自天而降,一团黑糊糊的活物坠下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