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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爱情,都是文明的产物。只有文明发展到一定的程度时,才会产生爱 情这种jīng致的情绪。女人是在穿上了女人的衣服之后才成其为女人的,在这 之前她只能算是女性,而没有女人又谈不上有爱情。因此,当时的许多人相 信,只有为爱情蒙上一层面纱,才能让它变得高尚起来,使它更有价值;越 是用委婉、含蓄、隐晦的言辞把它包藏起来,它才越显得细致、jīng致。而这 样一种感情和感情表达方式在马利伏等人的作品中又有了最完美的体现。他 们笔下的男女主人公在jiāo谈过程中总是一个追一个逃,一个进一个退,充满 了隐晦、含蓄、模棱两可的言辞,隐约地讲出心事,轻声地发出叹息,以符 合传统,也就是符合文明的方式表现出自己的相思病。在卢梭看来,这种讲 究的谈吐、伪装起来的温情脉脉所表达出来的爱情,这种高雅的礼仪培植出 来的爱情,这种jīng致的文明修饰出来的爱情,是矫揉造作、极不自然和滑稽 可笑的。他认为爱情和所有的一切一样,也应该处于自然状态。处于这种自 然状态的爱情是猛烈的、火山爆发似的,而绝不是马利伏笔下跪着的恋人去 亲吻手套尖时,还不忘记使自己的姿态保持优美。 所以,在 《新爱洛绮丝》中,卢梭用诗意的笔调描绘出了贯穿在男女主 人公身上的那种健康的、神圣的、自然的感情:圣·普乐尽管有骑士的品质 和美德,心中的感情炽热得却象烈火。当他在克拉伦斯树林里第一次亲吻朱 丽时,引起的是触电般的感觉和感情的大火;当朱丽俯身回吻圣·普乐时突 然昏厥,而这种昏厥又完全不是马利伏作品中那种卖弄感情式的昏厥,而是 猛烈的感情在健康、纯真的少女身上所引起的qiáng烈反应。 真正的感情在 《新爱洛绮丝》中爆炸了。它向文明的社会发出了挑战, 它对畸变的趣味进行了清算,它让那些高雅和细腻杂jiāo而成的爱情怪胎在自 然的爱情面前害羞、嫌丑、无地自容。也正是这种纯洁的、自然的感情,激 发了当时许多人的健康情趣,复活了他们被层层掩埋起来的感情。而从实际 情况来看,这部小说在当时反响也是空前的,许多读者在阅读它时达到了如 痴如迷的程度;甚至因为这部小说,卢梭还引起了许多妇女的好感,她们深 信卢梭写的就是他自己的历史,他就是小说中的男主人公;她们想去卢梭那 里看看朱丽的肖像;她们深信, “一个人不可能把他没体验过的情感写得那 么生动,也只有根据自己的心灵才能把爱情的狂热这样地描绘出来”。 对此,卢梭在 《忏悔录》中写道:“在这一点上,人们想得是对的,的 确,我这部小说是在最炽热的心醉神迷中写出来的;但是人们以为必须有实 在的对象才能产生出这种心醉神迷的境界,那就想错了:人们绝对意识不到 我的心能为想像中的人物燃烧到什么程度。” 由此看来,这部小说之所以成功,也是因为作者在这部书中投注了一种 激烈的感情。正因为卢梭把他自己那种自然人的感情移植到了他们所想像的 两个人物身上,才使得全书通篇激情汹涌,bī人心魄。 不能忘记的是这部小说还有一个最大特点,那就是情景jiāo融。 路易十五和摄政时期,无论是在贵族文学中还是在贵族们的现实生活 中,客厅和花园都是他们谈情说爱的最好去处:在花园的林荫小道上,在客 厅寂静的角落里,高雅的绅士和轻薄的贵妇人,装扮成小丑和小丑的情妇, 调情卖俏、làng声软语。这是他们的化装舞会,这也是他们表达爱情的理想之 所。而客厅和花园也就成了他们的装饰感情的风景。自然,那种jīng巧的室内 布置,那种典雅的亭台楼阁与他们那种纤细的感情和乖巧的情感表达方式是 和谐的。但是,如果说这也是一种情景jiāo融的话,那只是一种缺少生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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乏活力的情景jiāo融。 在法国文学中,是卢梭首次使他笔下的男女主人公走出了户外,走进了 真正的大自然中。为了避免繁琐,现在,就让我们看着著名文学史家勃兰兑 斯是怎样描绘卢梭笔下的取景地吧。 卢梭的雕像今天耸立在日内瓦湖南端狭长部分的一个小岛上。这是世界 上最可爱的地方之一。从这个小岛上过去,再过一道桥,就可以看到罗纳河 激起白色的泡沫奔腾湍急地从湖里流出去。再往前走几步,可以看到它白色 的急流和阿尔夫河灰色的雪水汇合在一起,两条河并排地流着,各自保持着 自己的颜色。在远处,在两座高大的山岭之间,可以看到顶上覆盖着白雪的 勃朗峰。傍晚时候,当这两座山岭的色彩暗下来时,勃朗峰的积雪皑皑,就 像白色的玫瑰。大自然仿佛把一切形成对比的东西都集中在这里。即使在最 暖和的季节,当你走近这灰色的泡沫四溅的山间急流时,空气会变得冰一样 地凉。只要再走一小段路,在一个避风的角落,你会感到夏天那样热,再往 前几步,你可能碰到严酷的秋天,迎面chuī来刺骨的寒风。人们很难想像这里 空气清凉的程度和风的qiáng度。只有太阳和夜空闪烁的星星使人想到这是南 方。这里的星星不像北方那样,亮晶晶地嵌在遥远的天上,而像是松松地悬 在空中似的;而空气吸起来使人感到是一种浓郁的有份量的东西。 由湖上坐船到维卫,在这个市镇后面的阿尔卑斯山麓是一片片树林和南 国的葡萄园。在湖的那一边,矗立着蓝色的巍峨陡峭的悬岩,阳光照she在山 腰上,形成明暗相间的图样。那儿的水也不像日内瓦湖水那样靛蓝。在晴朗 的夏天船行在湖上时,湖水灿灿发光,就象嵌着金钱的蓝缎子。这儿简直是 一个仙境,一个梦境,高大的群山在天蓝的湖水上投下暗蓝的影子,明艳的 太阳给天空抹上了富丽的色彩。船再往前行就到了蒙特里厄,这里西龙石堡 一直伸延到湖里,这是一所监狱,中世纪bàonüè的统治者曾在这里设置了种种 残酷的刑具。这个发生了种种野蛮恐怖行为的地方却位于如此秀丽迷人的景 色之中。这里湖面更加宽阔,风景不那么独特,气候比维卫更有南方特点。 天空、阿尔卑斯山和湖水融成一片神秘的蓝色。从蒙特里厄向克拉兰走去, 可以在栗树林停一停,这地方现在仍叫作 “朱丽林”。这里是一块高地,从 这里可以看到蒙特里厄隐蔽在湖湾里。你只要向四周望一望,就可以理解为 什么对自然的热爱从这里一直传遍整个欧洲。这里是卢梭的家乡,是他 《新 爱洛绮丝》的取景之处。 我们知道,卢梭一生热爱大自然,大自然是他心灵唯一的真正的故乡。 而在卢梭的眼中,大自然并不是由一堆无知无觉的物件拼凑而成的死的世 界,而是真正洋溢着生机和活力的所在。白云的游动、湖水的波澜、树林的 低语、虫鸟的鸣叫,构成了一个丰富、完整、和谐的空间。而由于它们远离 尘世的喧嚣,摆脱了文明的污染,所以,它们的所有行为都是服从着自己心 灵的意愿的,它们是一群鲜活、自然、蓬勃、纯洁、善良的生命,它们因此 也就成了卢梭最理想的jīng神寄托之所。而大自然似乎也就是因为有了卢梭才 呈现出了它的全部魅力。 “别去谈论别人,还是谈谈大自然吧”,这是卢梭晚年经常和他的朋友 说的一句话。在这里,卢梭仿佛在说,人与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人已被 文明糟蹋得一无是处了,只有在自然那里才能找到一个纯净的空间。而能够 与这种纯净的空间融为一体的只能是自然人。 正是基于这样一个理论的前提,卢梭才在 《新爱洛绮丝》中把他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