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义问道:“这些人不具备执法资格怎么执法?万一相对人提出诉讼就必败无疑。如果出现这个问题,你们如何处理?”
汪俊民毫不客气地反驳王忠义说:“我是法人代表,有什么问题会负完全责任的,不需要别人操心。”
随后,二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继而发生激烈争吵,搅得会场大乱。侯石嘉及时制止,喝问汪俊民:“谁授权你的法人资格?这次机构改革明文规定‘经济稽查的主体是各级经济监督部门’,难道你不知道?”
汪俊民也不示弱,辩解说:“就是你说的那样,这个决定权也属于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的何主任。”
不说何志天还罢了,说起何志天,侯石嘉勃然大怒,立即让夏光明宣读国家和省政府的规定,没等汪俊民反应过来,就宣布了“惊雷行动”实施方案和人员安排,然后散会。
一向自信的汪俊民怎么也没有料到侯石嘉会用这一手,毫无心理准备的他只好悻悻地回到办公室,抓起茶杯猛灌了一大杯水,冷静下来,终于想出了办法。他立即找到侯石嘉论理,扬言要找何志天讨个公道,否则,就请免掉自己稽查支队长职务。侯石嘉心中非常气愤,这分明是欺负自己没有人事任免权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赶走汪俊民后,他立即拨打了何志天的电话。谁知何志天却大讲稳定是大局,说什么官大一品,站高一层嘛,我们领导gān部要有胸怀等大道理,噎得他无话可说。
俗话说:人倒霉啥事都遇上了,喝水也能塞牙缝,放屁又砸脚后跟。与公事相比,一直引以为豪的一双儿女们长大后又不争气,更让侯石嘉闹心不已。博士女儿侯颖瑞放着教授、官员、成功商人不嫁,偏偏与校勤杂工徐亭津结婚。女博士找了中学生,白领嫁蓝领让他在同僚面前颜面尽失。后来又离婚,才摆脱纠缠没几天,谁知远在上海工作的儿子侯枭东又提出要结婚。
儿子的那个女友名叫王美霞,是个打工妹。去年侯石嘉到上海出差,儿子带她来见过自己,她人长得不错,收拾家务可真是一把好手。自己的儿子生活能力很差,能够找这样一个理家好手正好,要说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不过,让侯石嘉很不满意的是,儿子带着女友王美霞到宾馆看望自己时的那个打扮。
那天,她身着袒胸露臂的上装和超短裙,那举止略显轻浮,怎么都让人觉得她从事过什么不光彩的职业。侯石嘉与儿子作了一番开诚布公的长谈,指出了自己的看法和找好坏配偶的利弊,儿子也同意与王美霞分手。
可是,爱情这东西怎么就让人琢磨不透呢?他们分手了一段时间,又和好如初,更加恩爱,谁都难以拆散他们。
侯石嘉良言相劝,姐姐侯颖瑞也用自己找错了配偶、实在受不了徐亭津的俗媚和出轨而离婚来现身说法。如今,徐亭津依仗儿子徐侯昊的关系,依然对侯颖瑞纠缠不休,到处闹事,甚至还扬言:“我一个没有地位和工作的社会闲散人员没有什么可怕的,我就是要让侯颖瑞身败名裂,除非离婚不离家,做我的情妇。”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侯颖瑞只好选择多次搬家,又把徐侯昊长期寄养在双语幼儿园。徐亭津没完没了地闹事,让侯颖瑞疲惫不堪,不得不准备到国外去躲避纠缠,继续深造。姐姐痛说婚姻不幸的做法都不能使侯枭东回心转意。侯石嘉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断绝父子关系的绝情话也说了,也丝毫改变不了儿子侯枭东的决定。
那晚父子二人在电话里进行了激烈的争吵,儿子侯枭东固执的话语还在脑海回dàng。他清楚地记着那一幕,那晚23点整,侯石嘉来到洗手间洗漱完毕,返回卧室准备上chuáng休息。“嘟嘟嘟……”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了四居室的寂静。他拿过听筒,就听儿子说道:“老爸,儿子和您的准儿媳向您问好。您一向身体可好?”
听到儿子久违了的声音,侯石嘉顿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工作中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他和蔼地说:“好!好!儿子,爸爸一切都好!就是想你们啦。什么时候能回家看看。”
“爸,我和美霞商量国庆节结婚,按揭的房子很快就要jiāo工,我们准备装修。您老知道上海的消费水平很高,这几年结婚行情看涨,我们jīng打细算,就是中等水平也需要准备20万元。儿子不孝,也不想加重您的负担,可怎么说,我也是厅级gān部的儿子,不能办得太寒酸,连同买房子没有200万是拿不下来的,爸爸,您说是吗?”
侯石嘉心想:还真没看出来,这小子现在也会说话了。孩子大了,也懂事了。就说:“儿子,要说办完这些,在上海少说也需要300万,你要200万不算多,我是能够拿出来的,谁让你是我的儿子呢。不过,爸爸问你,你对她完全了解吗?她家里的情况你知道多少呀?傻小子。别让人家套进去了。如今这些事也太多了,老爸知道你单纯善良,怕你吃亏呀。”
侯枭东很不高兴地说:“老爷子,一向开明的您,怎么也像九斤老太了。如今社会发展了,您也就不要太求全责备了。我们年轻人的爱情准则是,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就不必问她的出身,我也不想知道她的过去,只看重她的现在。”
“小子,过去是将来的根呀。往往是在某个方面出轨的人,今后也可能旧病复发的。婚姻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呀!”
侯枭东慷慨激昂地说:“老爸,现在是21世纪了,您怎么还这么传统。现在判断婚姻幸福与否的标准是爱情,有爱情就有婚姻基础,没有了爱婚姻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嘛。社会进步了,人们的爱情和婚姻也要与时俱进,要是哪一天我们不再相爱了就还对方自由。”
侯石嘉也不是保守的人,但是对于儿子的这番话也是大吃一惊,不免有些不高兴了,道:“谬论。我们国家的婚姻法也规定结婚自愿,离婚自由,但是也要求人们慎重看待婚姻。再说,就是我们这里很前卫的人,也没有荒唐到你们这种没有责任心的地步。”
侯枭东调侃道:“老爸,其实,您对婚姻法的理解是有偏差的。我们年轻人的做法是对婚姻法的最好理解,我们在婚姻关系存在期间,一定履行法律义务,互相忠诚。如果有一天婚姻关系结束了,我们也会依法承担抚养孩子的义务。”
侯石嘉提高了声调,怒斥道:“混账!亲情和言传身教的义务你们怎么承担?对于双方的父母和孩子心灵的伤害,你们怎么弥补?!”
侯枭东辩解道:“老爷子,不要犯逻辑错误,您说的是另一个问题,与我们现在结婚有联系吗?我们这一代人不会重复你们爱恨无奈的悲剧,想到妈妈为家庭劳碌而早逝,我们更应当珍惜生存的每一天,活就活出生活的质量。”
听到儿子提到他妈妈,侯石嘉顿觉内疚不已,他觉得对不起自己那任劳任怨、过早去世的妻子李喜媚。多么贤惠的妻子,她能够容忍自己的一切过失,对自己与其他女人的婚外情心知肚明,却没有点破,默默承受着丈夫背叛婚姻的痛苦,全身心地操持家务,培养子女。一双儿女在她朴素的教育下,先后走进名牌大学校门,让同僚们羡慕不已。如果老伴李喜媚健在,儿女们的事也不需要自己操心。妻子的早逝让他抱憾终生,之所以没有再娶就是不想让九泉之下的她心寒。他加倍疼爱儿女,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过去很乖的一双儿女却都不争气。他不断地责备自己娇惯了儿女,使他们缺乏社会责任心,考虑自我过多,尤其是儿子,还不时发表奇谈怪论。想到这里,他觉得再也不能一味迁就他们了。于是,他愤怒地说:“枭东,你能想到你的妈妈,说明还是有良心的。那么,为什么不能以她高尚的情操规范自己的操守和行为?一个对自己都不负责任的人怎么为社会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