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问道:“老爸是怀疑小三的眼力呀还是怀疑朱海鹏的能力?我认为这件事已经十拿九稳了。”方英达说:“朱海鹏去当一个有两三亿资产大公司的总经济师有点屈才。这个人,一旦再有战争,会比你老爸有出息得多。这件事我不答应。决不能放走朱海鹏。”方怡自信地笑了,“爸爸,我也不说你一个中将这么夸奖一个上校合不合适。现在是和平时期,你又无法把朱海鹏冬眠起来。所以,我必胜利。你可以开出巨大数额的空头支票,但你付不出朱海鹏现在就需要的现金。”方英达再摇摇头,“小三,你到底不是男人,你也太小看老爸了。”方怡娇甜地一笑,“爸爸,咱不争了,谁赢都不出咱方家的门。你早点休息。记着,一周内你必须抽出半天时间去医院查体。要是你失信,我就敢一个月不让你看见龙龙。”说罢。出了书房下楼去了。
范英明穿好外套,把脏内衣裤装进一个袋子内拎上准备连夜往部队赶,一出卧室,就碰上换了睡衣、准备洗澡的方英达。
方英达说:“早点睡吧,明早我还想和你谈点事情。”拉开浴室门进去了。
范英明只好又回到卧室,盯住chuáng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去拿了chuáng头柜上一个相框,对着儿子亲一口。然后,范英明打开衣柜,拉出几个被褥,在地板上又搭出一个地铺。范英明正拿一个chuáng单想法把中间隔开,方怡进来了。
方怡关上门,背靠上去,两手jiāo叉抱在胸前,冷嘲道:“订堵墙不是更好吗?看一眼都下想看了。”范英明把chuáng单朝地板上一摔,瞪着眼睛说道:“够了够了,我看够了你的戏。你不是要的这种效果吗?”方怡咬着指头,眼睛里浸出泪光,喃喃道:“吵了几年,就是没个完。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做了几千日夫妻,你数过了吗?”范英明哀叹一声,顺势坐在chuáng沿上。
方怡流着泪说:“我真的就那么讨厌?我们总是还过过几年美好的生活,这些说忘就能忘个一gān二净吗?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在最后的一段,我们还要相互伤害。
范英明揪揪头发,开始整地。“方怡冲过去,夺了被子,抓住范英明的手,仰着狂放的脸,泪眼看着范英明的脸,呢喃着:”这张chuáng,这张chuáng的美好你真的忘完了吗?你真的连,连我的身子也厌恶了吗?“猛地转身扑到chuáng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范英明看了一会、右手试着一伸一伸、终于伸过去、伸过去变成一把梳,梳着方怡的黑瀑布一样的头发。
A师的演习检讨会完全陷入就事论事的怪圈之中。条桌会议把人与人的距离缩短到蹙眉、冷笑、不友好的眼神都能尽收对方眼底的程度,全部的矛盾都在这里白热化了。军长陈皓若一人端坐在条桌的一端,两边以huáng兴安、刘东旭为首,按职、衔依次就座。因副师长秋天刚去了国防大学学习,加上赵中荣的参加,两个阵营恰恰分在两边。左一排依次坐着huáng兴安、高军谊、赵中荣、简凡等,右一排依次坐着刘东旭、政治部田主任、范英明、三团团长王仲民等。
二团团长简凡担任主攻,一出手就针针见血。“A师蒙受奇耻大rǔ,我认为是因为一团的抢功冒进引起。司令部已派人查清,蓝军当晚行动路线,完全在演习计划中属于一团的防区之内。抓住了主要矛盾,这次整顿的目的就明确了。”高军谊接着助攻道:“一团前突太快,当时导演部就注意到了,并两次进行提示。可一团并没有改变原定计划。问题已经很清楚。”赵中荣当了二传手,耷拉着脑袋说:“如果是团与团间的对抗演习,一团的行动敏捷是优点,应该嘉奖。可这是一个师在演习。”二团长王仲民接道:“既然是一个师演习,把责任归为一团不合适吧?二团、三团如果协作得好,也能完成演习任务。要说检讨,应该先从演习方案检讨起。我们团作为预备队,安排的位置离主战场太远了。”huáng兴安道,“不要扯远了,要抓主要矛盾。”简凡又一次qiáng攻道:“我有一个疑问,想请范团长解释一下。一团这次冒进,有点特别,恰恰在你们团突然冒进的时候,C师的战场微波监视系统也调试成功了。这是不是太巧了?”刘东旭严肃他说:“简团长,虽然这是一次检讨会,但不能没原则。如果没有根据,这么说就过分了。检讨的目的是为了把部队建设得更好。批评的目的是为了团结。”简凡说:“我当然有根据。二团攻到河谷时,范团长正好和朱海鹏在一起。朱海鹏出现也太巧了。我当时判断蓝军可能有yīn谋,请求一团配合行动,范团长一口拒绝了。这些反常,不能不让人放在一起考虑。”范英明终于开口了:“这次演习的失利,一团应负全部责任。一团的责任应由我一人来负。至于简团长的疑问,我无法解释。组织上可以调查清楚的。如果整顿的目的只是找演习的失利原因,用不着二团三团一起陪绑。我的错误,组织上可以做降职。撤职处分。”赵中荣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范团长像是有些抵触情绪。没必要过分夸大自己的失误嘛。你要真犯了这么大的错,方副司令当天就撤你的职了。”范英明说:“那好。我也帮二团找点失误。如果二团不是那么慌张地去救”师指“,楚天舒的主力恐怕也找不到”师指“。”简凡生气道:“这是什么逻辑,见死不救的,倒有资格指责舍己救人的。二团是与一团没法比,二团损失一个营,一团抓了一个半连的俘虏嘛。”王仲民说:“”师指“当时并没危险,二团为什么摆出救人的架势,这倒是个疑问。”简凡急了,“王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陈皓若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喝道:“够了!太不成话。你们都该洗洗脑子。整顿工作暂停。等传达过军委扩大会议jīng神再搞。”一个人大步朝外面走去。
赵中荣慌忙站起来,追上陈皓若问:“军长,明天还去不去C师?”陈皓若走向黑色奥迪,“你没听见?整顿暂停,回军部。”检讨会的场面,确实出乎陈皓若的意外。如果演习取得了所谓的圆满成功,庆功会又是一番怎样的场面,陈皓若不难想象。部队肯定存在着大问题,可这个问题根源在哪里,一时竟看不清楚。难道是在歌舞升平的生活里泡得太久了吗?如果明天就来了真的战争,这支部队是继续铸造常胜军的辉煌,还是表现得不堪一击?这关系部队存亡的问题,根本无法从这样一场演习中找到答案。是生还是死,这个问题显得空前醒目起来。
C师呈现出的是一番尝到甜头后的景象。尽管上级对演习的最后评价尚难断定,但这并不妨碍几千人获得扬眉吐气的感觉。自师长常少到普通士兵,都在用行动表达着对前几年选择的卧薪尝胆道路的不悔。用更文学的手法来表述,那就是他们品尝到了成就感的回味无穷的滋味。从蔬菜大棚到养殖场,到处都能听到欢快的小调。训练场上,号子和喊杀声,似乎也突然间像吃了兴奋剂一样雄壮了几分。借此东风,C师准备一鼓作气依靠自身的能力,把CI系统也建立起来。演习结束一周,一卡车定购的电脑被运到了师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