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红玫瑰》真是可以把庞龙的《两只蝴蝶》一只踩踩踩踩到地狱深处的一首老歌,虽然带着同样浓重的烟花脂粉气。
我的Mp3库里还有当年搜集的评论,谈到这首歌的时候评论者说:“《台北红玫瑰》是罗大佑多年来第一首曲风如此妖娆的情歌,摆在众多表情严肃的作品中间,显得格外惹眼。”
罗大佑在耳机中用他的破锣般的嗓子低唱:
开心的关心的真心的变心的成败未知的是谁
多亏在生命中作救主的你早已做了准备
欢心的伤心的痴心的负心的爱恨jiāo织又是谁
多谢在生命中化身做知己的你为我做个奉陪
真的是曲风妖娆么?真的是情歌么?虽说每个人都是在评论自己心中的罗大佑,不过这个偏差也太大了吧?大得让人想笑。
他哪里是在对情人示好?他是在说自己无路可退。这个男人一生的曲风都在变变变变变变变,一直向前向前再向前,我不知道是否还有第二个歌手像他这样,大概他是不能不变吧,因为没有退路。
这是一个注定孤独的男人,他也不在乎自己的人生会变得如此悲哀凄厉,他在bào风雨中歌唱最美好却已经永远成为记忆的东西,或者他会故作潇洒地在他的黑西装上插一朵妖艳的玫瑰,或者他戴上墨镜扎上头巾,用斜乜的很拽的眼神看着你。
眼神?你真的可以看清这个男人的眼神么?
这是一个被铁丝固定在十字架上的灵魂,你走进他,他抬头看着你,眼珠滚动在眼眶中,像是两只gān瘪的桃子,然而他还能用他沙哑的声音说:“我还未死去。”
荒芜而空虚的世界
——《涿鹿》自序
做出版的朋友说:“我们做《涿鹿》吧。你也别改了,直接给我就得,剩下的我来安排。”
其实我非但不想改这部作品,甚至不愿打开来再看一遍,更不必提去完成这个不知所云的故事。但是我还是说你给我点时间改改吧,这两周我给你消息。
我不停肯定自己是不愿,还是不能续完当初那个故事。
现在回忆起来,很难想象自己曾在一个月内完成十五万字,只为写完一个荒诞的故事,用我自己的言辞描述一个想作鸵鸟的懦夫最后横死在熊熊的烈火中。
现在无论你给我多高的酬劳,我都不会每天五千字写任何故事了,宁愿用多余时间坐在家里发呆。但是写《涿鹿》的时候,我竟然想过当我写完这个故事,即使让我死我也没有太多的遗憾。
那时我该说的已经说完,我作为文学青年的感性生命已经结束。
那是怎样的一段时光啊,每个夜晚我都在写,凌晨初晓的时候疲惫地躺到chuáng上,仿佛一只吸血鬼躺进他的棺材。我厌恶那种憔悴的面容,更加讨厌自己忧郁的神情,我期望新的生活,我可以做完自己的本份,在阳光下懒懒散散地睡觉,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简单单的日子,一如海子说砍柴喂马周游世界。但在那之前,我要先写完这个故事。
人可以燃烧jīng神的火焰一个月,或者还能更长些,但不是永远,否则会被自己的火烧死。钱钟书说回看《围城》的时候“骇且笑”。每次翻看《涿鹿》的时候。我都会被那种狂乱和幼稚弄得心烦意乱,我不敢回想自己曾有如此绝望的挣扎,那些笑话豪言壮语仿佛疯子无逻辑的臆语,让我自己也惊恐,经常想关闭文档远离那个疯子的世界。
可虽然过了很多年,我早已不复当初的自己,却依然可以读出那个疯子曾有的理想与努力……
那个疯子,就是过去的我啊。
“我们为了理想,历尽了艰苦。”
我想世界上只有不多的人,如罗大佑,才可以把这种庸俗的唱词唱得如此悲凉。唯有当你真正吃过苦,为了某个很不切实际的理想而潦倒过,你才会坦然地说出这句话来,而不在乎任何人对你报以冷眼。
我彻夜地翻看《涿鹿》,渐渐地不再惊骇也不再烦躁。我能感觉到那种字里行间泛起的灰色,知道自己曾用何等真是的心去写这样一部并没有几人看的荒诞故事。某个瞬间,我甚至有一点骄傲,就像我曾经对一个朋友说的,我说理想的力度并不在于这个理想是不是很正确,而是在于拥有这个理想的人有多么固执。
我以前很愚蠢,为了某个理想历尽了艰苦。但当我不再愚蠢的时候,我开始怅然若失。
所以我要完成这本书,在这个月的12号或者13号之前,我要把一本完整的书jiāo在出版社的手里去审稿。我有一周多一些的时间去为我曾经的一段时光彻底收尾。
很久以前我就想过,我的一生要写一本书,在这本书中,我将不在意任何读者的看法,无视于他们的赞扬或冷眼,我要说一个仅仅属于我自己的故事,让我的影子投she在故事中的人物身上,恣意舞蹈。在这本属于我自己的书里,我将以近乎帝王的姿态站立在我所能到达最高的山峰俯瞰大地。无论我所见的是什么,我都将以我最大的勇敢去面对。
把蚩尤懦弱的影子永远从我自己身体中踢出去!
以前有个人说我是个很现实的人,一点也不像想的那么感性。当我回头看这本书的时候我忽然流露出不自然的冷笑,我想原来那个人并不懂我,当然也就绝无权利奢评我的为人。
在我心里《涿鹿》是片荒芜而空虚的世界,,我愿意也仅愿意以这个世界和那些夸父般追逐红日的人共享,如果没有,那么我不在意独自一人站在这个世界的角落中。
让那些不能解我的人,都在此灰飞烟灭。
这是我第一本也是最后一本这样风格的作品,我将向过去的理想说再见,看见自己背后有一个影子轰然倒下。
《此间的少年》?《此间的少年》又算什么呢?那好,就这么开始,很多年以前……
光明神话
写《光明皇帝》只是因为我那时在思考人能否和神对抗,某段时间里我一直被神学和哲学的问题困扰。
在这部像奇幻又像武侠的小说里,我想写一场人类需要竭尽所有去对抗神的战争,这里面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和明尊教的降世神明“光明皇帝”有关,但他们本身都是人类,平凡的卑微的人类,有时英勇、有时怯懦、有时真诚、有时虚伪的人类。他们彼此相互斗争,可又有一个最最关键的共同特点使得他们必须携手——他们都具备爱恨情愁,都是在情感的漩涡中焦煎的“人”。
神话可能是最早的小说,无论北欧神话、罗马神话、希腊神话还是中国上古神话,都讲诉一群超自然的神明,可他们却具备人的感情。所以神话最终还是在讲诉人的故事,所以宙斯才会和人类的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欢好,生下了众多的半神;周穆王见西王母会宾主酬唱;亚萨神族的大神兼巨人洛基会为了跟修建围墙的工匠们赖账而放出小母马去勾引那匹神骏,生下奥丁的八足坐骑。
不看神力的因素,很多神明都和人类一样,拥有感情,有时甚至是可爱的。
但也不乏试图颠覆这个传统的人,比如阉野秀明。他太有名了,无需我讲诉,很多观众已经把他的内心翻过来覆过去地挖掘了七八遍,写成帖子挂在网上,连他一个西班牙语词汇的拼写错误都在论坛中引起争论。在这篇短短的自序中我不想讨论痷野的故事,我感兴趣的只有一点,这部作品的主线——人拿起武器对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