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年才见他一两回,不加压,他还不放羊了?小山,你得多吃点,看你都快成豆芽菜了。”
朱彩云看看小餐桌上的酒菜,“石团长这回表现不错,刮了脸梳了头还备了酒菜,而且是名酒!值得表扬。嫂子,这种规格的接待,你应该要求成为惯例。”
林丹雁和周亚菲迈步进屋。
汪小青一见到林丹雁,脸陡地红了,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想上前,脚步却挪不动。石万山更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林丹雁把花冠从头上取下来,戴到小山头上,再把花束递给汪小青,“嫂子,见到你真高兴。石大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嫂子和小山来七星谷,你也不提前通报一声。”
汪小青恢复了常态,“不怪他,这次来我事先没给他说。丹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嫂子夸奖。”林丹雁笑笑,回头揪揪小山的耳朵,“小家伙长得可真快,四年前还是个小不点,眨眼就成小伙子了。怎么样?市队选拔上了吗?”
石小山又是一声嘟囔,“开学了才选拔。”
汪小青说,“如今聪明孩子太多了,人家别的队员,暑假都聘了家教。”
“没关系,小山,丹雁姑姑给你当辅导老师。你同学没谁有博士老师吧?”
石万山终于插上话,“小青,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团的周亚菲医生。”
周亚菲越发笑吟吟,“嫂子你好。小山好。”
“你好。”汪小青真挚地笑着,把小山拽到面前,“小山,快叫小周阿姨呀,你瞧周阿姨多漂亮,跟你丹雁姑姑一样。这孩子,真不懂事。”
石小山满脸通红,越发叫不出口。
周亚菲笑,“嫂子,你饶了人家吧。”
石万山对儿子说,“小周阿姨不仅漂亮而且能gān,把团里的小伙子们治得一愣一愣的。”
周亚菲笑,“团长,今天的晚餐拿我当涮羊肉片开涮啊?”
朱彩云叫起来,“团长,你的家宴是不是该开始了?菜都凉了。我告辞了。”
林丹雁赶紧说,“我和亚菲也告辞了。嫂子,改天我再来看你们。再见。”
“丹雁,小周,再见。”汪小青送到门外,一直目送到她们身影消失。
这桌家宴,三个人吃得无声无息。
到大食堂胡乱填几口饭菜后,林丹雁回房趴到chuáng上敲打着笔记本电脑。
“还在写呀,到底是写日记,还是写长篇小说啊?”周亚菲把书一扔,舒服地伸个懒腰。“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我有感觉,丹雁小姐不太开心。”周亚菲做个鬼脸。“是吗?我不开心吗?我自己没觉得啊。”林丹雁关掉电脑。“好,你很开心。丹雁姐,我刚才看书看不进去,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他们在dòng里到底喝没喝到牛奶?你认为他们喝到了没有?”
“哼,又想那个人了吧?”
“又来了,又来了。我这是同志情,战友情!”
“行了,行了,我没你那么多情,懒得想那么多。你想知道,打个电话问问他们不就行了。”林丹雁端着脸盆径直出门。
周亚菲讪讪地自言自语,“算了,人家心情不好,周亚菲你别不识时务了。”
石万山家里的晚宴结束后,石小山去公务员房间睡觉,汪小青把家务收拾妥当了,开始给正在看报纸的丈夫捶背捏肩。她心疼地问,“这些天累惨了吧?”
“还行,补了几个觉,差不多恢复了。”
“几年没见,丹雁一点都不见老,越长越耐看了。”
这个话题让石万山一愣,他把眼睛又埋到报纸里,好半天才作答,“她还不到老的时候嘛。”
“我以为她还在北京读书呢,哪知道她也会在这里。她读了博士,gān吗还要来这个山沟里……”
“小青我给你说,这个阵地是丹雁主持设计的。开chūn切口时闷进去八个人,上面很重视,派她来当技术总监。这之前,她再没跟我联系过。你别东想西想了。”
“我没有东想西想呀!作为嫂子,我关心一下可以吧?她结婚了没有?”
石万山把报纸朝桌子上一扔,“能不能不说她了?”
汪小青顺从地不说林丹雁了,却又扯出魏光亮来,打听他多大岁数,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大男子主义思想……把石万山又问烦了,“你问这些gān什么?”
“你说他长得高高大大十分英俊,又是研究生,与丹雁不正好合适吗?”
石万山有些愠恼,“你烦不烦啊?跟个媒婆似的。魏光亮才二十六岁,光年龄就不合适!”
“好好好,我不说他们了。你别说,我还真是个好媒婆。这两年经我的手就撮合成了四对,光喜酒就喝了十回。这方面,我的眼力不差。”
石万山奚落她,“人说律师好,吃了原告吃被告。我看媒婆也不错,吃了男方吃女方。四对新人,喜酒最多只能吃八回嘛,你怎么吃了十回?”
“去年结婚的三对,有两对当爹当妈了,又请我去吃了孩子满月饭。”
“小日子过得不错嘛。哎,你可别拿人家的红包啊,最苦的还是农村,农民太穷太难了。”
汪小青嗔怨,“连这点都信不过我!我还能真像个媒婆伸手要人家红包吗?吃了十顿饭,我倒给了人家十个红包,一千块钱没了。一次一百不觉得多心疼,一算总账就有些后悔。给五十就好了,真不该给你撑这个面子。唉,只是前面已经给了一百,以后也不好给五十了。”
石万山感到一阵心酸,他抬手捋捋妻子的头发,“小青,别心疼了,这给我撑面子的钱,算我的。以后我每个月多给你寄两百。”
汪小青抓住他的手摩挲着,眼圈红了起来,“不行,我不同意。你一月寄一千,再加上我挣的六百多,足够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男人兜里可不能没钱。”
在石万山洪东国再三催促下,张中原暂时不去想伤兵满营坑道加固的事情,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途。一路上,他脑子里颠来倒去的都是石万山洪东国的叮嘱:该解释的解释,该检讨的检讨;你多呆上一两天回来,天塌不了。
车到汉江,张中原等不及高丽美下班,直奔寰宇公司而去。进了公司大门,他打听高丽美,有人指给他王辅文办公室。
张中原敲门,王辅文头也不抬,“请进。”
张中原推开虚掩的门,左右看看,“高丽美没在这儿吗?”
听闻此言,王辅文抬起头,很有些不悦,“高丽美怎么会在这儿?!”
“对不起,是别人要我上这儿找的。请问她在哪儿?”
“她请病假了。你是……?”
“我是她丈夫。打搅你了。再见。”
王辅文从皮椅里弹跳起来,等他追出去时,张中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电梯里。王辅文站在电梯口发愣。huáng白虹正好从电梯里出来,下巴朝电梯一努,问王辅文,“那当兵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