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区中央局接到临时中央候选人名单的指示电前后一两天里,项英最先看到了五十几天前中央的指示信。他看完后马上去找了中央"三人团"。
"三人团"不看则已,一看就呆住了:"没想到苏区的问题已这样严重了。"按照中央的指示,江西苏维埃政府主席曾山应晋升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副主席。10月31日,任弼时以中共苏区中央局名义致电临时中央,提议项英任政府副主席兼人民委员会副主席。此提议得到了临时中央的批准,曾山改任土地委员。
第二天,也就是1931年11月1日,中央苏区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在瑞金召开(史称赣南会议)。会议的主要议题是贯彻临时中央指示。在这个为期五天的会议上,毛泽东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批判。
毛泽东主张的反对本本主义,当时曾被指责为狭隘的经验论。据郭化若回忆,延安时期,毛泽东曾幽默一回,"弼时同志说我是。狭隘经验论',到延安后我就发奋读书了。"毛泽东"抽多补少、抽肥补瘦"的做法,是指示信点到了的,在这次会上被批评为"富农路线"。
11月25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任命毛泽东、朱德、彭德怀、壬稼祥等十五人为中央军委委员,朱德为主席,王稼祥、彭德怀为副主席。同时,取消红一方面军总司令、总政委名义。
11月27日,毛泽东遭到批判后仍被选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主席兼人民委员会主席。
毛泽东在这三天里失去一个红一方面军总政委头衔,却当上了"国家主席"和"政府总理"。对了,在赣南会议后,他的中央局代理书记职务又被项英接任了。
毛泽东第二次失去了军权。
1931年12丹,江西宁都发生了震动全国的大事:赵博生、董振堂、季振同率国民党第二十六路军一万七千人举行起义,加入红一方面军行列。
这是于个耐人寻味、曲折惊险的故事。
第二十六路军在中原大战时是冯玉祥第二方面军的第五路军。大革命时期,冯玉祥请求李大钊派一批共产党员到他的军中服务。陈延年、宣侠父、刘志丹和邓小平等都曾在冯的部队中工作过。I927年"四·一二"事变后,大部分共产党员离开了冯玉祥的部队,但仍有少数共产党员为了党的事业秘密地留了下来。
这点星星之火几年后烧出了一处战争奇观。
中原大战,冯玉祥战败,蒋介石把冯部第五路军二万余人收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六路军,任命冯的旧部后投靠过来的孙连仲为总指挥,参谋长为赵博生。
这就确立它和蒋介石的关系是养子种养父的关系。
因为共产党早年的影响,参加第二次"围剿"红一方面军作战时,该军迟迟不肯从山东开拔。此事引起"养父"蒋介石的极大不满。到了战场同红军一jiāo手,二十六路军就在中村损失八十一旅大部。蒋介石自然很不满意。
第三次"围剿"时,他们被蒋介石归到右翼集团,没作攻击部队使用。战后,他们被留在宁都驻守。
早在这年3月,二十六路军到达江西时,该部二十五师七十三旅参谋、秘密共产党员刘振亚便派共产党员袁汉澄到河南开封向河南省委军委汇报工作,报告想在二十六路军搞兵运的想法,请组织派人帮助。中共河南省委军委即派曾在冯玉祥部队工作过的王超、李肃两人随袁汉澄一起去二十六军开展工作,相机行事。周恩来在上海得知这一情况后,专门派李富chūn、朱瑞去向袁汉澄等面授运兵策略。到第三次"围剿"尾声,二十六路军中已有共产党的三个秘密支部,共有党员近二十名。
可是,这些人除特别支部书记刘振亚在七十三旅旅部当参谋外,其余大都是连以下官兵,影响甚微,不足以成大事。
如果蒋介石也让二十六路军退出苏区,这个故事可能就此中断,也可能在解放战争中再次续上。蒋介石和何应钦却把二十六路军留在了宁都,处在红三、四、七军的扇形包围态势中。
这真是货真价实的"后爹"行为。第二十六路上下对孤军驻守宁都深为不满,可也无可奈何。
"九·一八"事变为二十六路官兵改变自己的生存状态提供了一个机遇。趁全国抗日làngcháo高涨之际,二十六路军官兵纷纷提出返回北方抗日救国的要求。
总指挥孙连仲出于极其复杂的心理,致电蒋介石,请求回北方。当初把二十六路军留在宁都,蒋介石看中的是宁都这个赣南的战略要津。宁都在手,再去"围剿"红军将事半功倍。但要留嫡系部队把守,又觉赌注太大,怕被红军一个反击吃掉,留个"养子"在此,能看家,一旦被大吃掉也不可惜。蒋介石对孙连仲的请求自然严词拒绝、孙连仲当然知道蒋介石的打算,心境很是苍凉。10月初,他想出一计,请假离开部队到南京养病去了。第二十七师师长高树勋受此启发,也如法pào制,去了上海养病。
这样,全军于万多人就jiāo给了二十五师师长李松昆。
刘振江、袁汉澄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从保定军民学校毕业的二十六路军参谋长赵博生一见这种局面,顿觉万念俱灰。内战连绵,民不聊生,如今日本军侵占了东三省,作为七尺男儿不能去报效国家,反倒被派到宁都这鬼地方监视同胞兄弟,真是窝囊进了厂再跟着这样一个政府,岂不是要成千古罪人吗?心中郁闷,只好每日邀几个好友借酒消秋一日,赵博生三杯酒下肚就让出真言,"完了,完了,没希望了。外敌在北,我却枪口朝南。老将bī人太甚,留我们在此,是要借刀杀人呀。bī急了也不是没第二条路可走。朱毛能以三万兵力连败敌几十万大军,没有几手绝活能行吗?"一番话说得董振堂、季振同两个旅长目瞪口呆。
董振堂回到旅部独自在指挥部骂娘,骂着骂着,也骂起蒋介石采。刘振亚知道旅长性情bào躁,为人刚直,已把他列为工作的对象,正愁没法开口提说,一听董振堂破天荒骂蒋介石,不禁大喜,走过去小声说道:"旅座,你又喝酒了吧?骂别人行,这个人可是骂不得的,小心墙外有耳。"董振堂大笑道:"他让咱们在这儿送死,就骂他不得?赵参谋长连找第二条路的话都敢说,我怕啥?"刘振亚喜得失了态,惊叫一声:"这是真的?"董振堂道:"他对朱毛很佩服。"停下来盯住刘振亚看看,一拍腰带道:"你为啥对这种事有兴趣?参谋长是我多年的朋友,说什么做什么关你屁事。要是想告向上爬,可别怪老子六亲不认。别看你马前鞍后跟我这么久,说毙你就敢毙了你。"刘振亚指天发誓作了一番表白,心想:赵参谋长素来谨慎,能说这话,十有八九心口如一。说通旅长,只能动一个旅,要是说通了参谋长,就可能动整个二十六路军。
赵博生铁了必要走第二条路,借酒话试两位好友的反应,没想到会真的引来一个共产党,不禁暗叹:天不绝我!
二十天后,中共中央带信来,批准赵博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1月底,国民党特务机关破坏了中共在南昌的一个秘密工作机关,正巧二十六路军特派的王超去上海路过南昌,一份特殊的文件落到了敌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