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chūn子的回答更让牛芳玲充满感激。“但是……”chūn子又说:“你必须跟我回家去,将毒瘾戒掉,不要再待下去了。”
牛芳玲说:“我也想家,可是,我真的没有脸面回去。”
“难道你要在这待一辈子?”chūn子说,“你是不是担心回去之后会让人知道,其实你不说我不说,这只会是我们两个人永远的秘密。”
“可是我的毒瘾时不时就会再犯的,在家里一定会bào露出来,我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更不想让父母伤心。”
“看来最好是在深圳就把毒瘾给戒了。”chūn子想了想,说:“不管怎样,你不能再做这一行,我在福田区有几个朋友,我们先离开这儿到那里去,大家可以一起再想办法。”
正说着,牛芳玲的手机响了,是阿姝打来的。原来她陪chūn子说话已忘记到店里去了,老板正不高兴呢。
chūn子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最后一句却是明白无误地传入他的耳朵:“我决定离开这儿了,妹子你多保重啊,有机会我会来看你。”
就这样,牛芳玲带着对chūn子的无限依恋与信赖,同时也抱着对新生的渴望,离开所在的按摩店来到了chūn子曾经待过的福田区。
chūn子找到了曾帮助过自己的酒店大堂经理许仁义。许仁义对他们的遭遇深表同情,他对chūn子说:“你涉身大财团之家的确不容易,即使你在香港没有出现被bī受rǔ的事,将来也会卷入其他的纷争,因为他们的利益集团是慢慢形成的,你突然闯进去,意味着要打破他们的利益格局,你自然会被有些人视为眼中钉。”chūn子说:“匪徒称对方很喜欢戴子慧,所以要挟我退出。”许仁义摇摇头:“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但无论如何,你不要再去以身涉险了,否则,弄不好要搭上自己的性命。”chūn子说:“我只是担心戴子慧,还有她的父亲,毕竟他身患重病。”许仁义说:“你别忘了,他们在认识你之前已有自己的生活定势,而你,也找到了自己的来路,你该做回你自己,勇敢的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许仁义所说的,正是chūn子决定回高峰的重要原因。他离家已两年多了,是带着蔡县长jiāo办的用以化解农民科技种养危机的重要使命出来的,不仅没有将任务完成,反而消声匿迹,这如何对得起蔡县长,如何对得起遭受重大损失的农民群众。chūn子一直焦虑地想知道,现在高峰什么样啦,亲人们都什么样啦,他没有理由继续留在深圳,他应该做回自己的角色了。
所幸许仁义愿意为牛芳玲留在深圳戒毒提供帮助,加上牛芳玲也有卖yín的部分积蓄,chūn子终于可以放心地先回高峰去,待家里的事情料理好了再抽身到深圳来看望牛芳玲。
chūn子走时,牛芳玲哭得跟泪人似的。chūn子看着也很心疼,自己给她刚带来新生的渴望,并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现在就要舍她而去,确实是有些残忍。但不这样又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就这样带她回去,一旦她的毒瘾发作,局面会很难收拾的,谁能想像一个农村出来的女孩竟是一个吸毒者,那么她在外的这几年无疑会引发众多不利于她声誉的猜测。
帮牛芳玲联系好戒毒所后,chūn子才挥泪告别。可就在长途汽车快要离开深圳时,chūn子却又突然要求停车,他要去哪里呢?
原来chūn子临时决定去看望一下张大伟和张霞兄妹。自从离开文轩厂后,他就没有再见到他们。尽管张大伟是车祸的肇事者,是让他暂时失去记忆的“元凶”,但chūn子并不恨他,反而因为他们兄妹对自己的好,而心存感激。特别是张霞,这个善良的姑娘与他建立了较深厚的情谊。何况,chūn子在离开文轩厂的时候,亲口答应过会回去看她。可是两年了,由于种种原因都没有再回到文轩厂,她一定怪死自己了,chūn子想。
可当chūn子来到文轩厂时,张霞却已离开了半年有余。听知情的工友讲,张霞与主管的jian情最终让他老婆知道了,那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赶到厂里揪住张霞又撕又扯,不仅让她颜面丢尽,而且在两人吵架的关键时刻,主管还是选择了自己的老婆。有一个细节为证,主管在劝架时,用力推了张霞一把,使张霞彻底对他失去了信心。但不论谁对谁错,作为第三者的张霞无法继续待在这个让她感到耻rǔ的地方了,所以她决定离开文轩厂,和同样gān得不开心的兄长张大伟,一起走了。有工友说是去了东莞,也有工友说是去了珠海,chūn子知道已很难再见到他们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大概最多的是歉疚,因为他答应了要回来看望张霞的,可是时隔太久,张霞一定以为自己把她给忘了。
chūn子只好重又坐上回高峰的长途汽车。汽车很挤,chūn子缩着双脚坐在座位上,仰着头想着心思,偶尔会和坐在对面的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的眼神相撞,女孩的双眼真如两汪清泉般透着清澈如莹的光芒,但chūn子似乎麻木了,面无表情,眯着眼似睡非睡。
过了许久,chūn子感到绻缩的双腿关节很累,便想伸直脚来坐,一见对面的女孩已和大多数乘客一样,正打着瞌睡,便脱去鞋子将脚小心翼翼伸向对面座位上小女孩与另一乘客之间的小小空隙里。舒展的感觉真舒服,不多久,chūn子也瞌睡了。
迷糊中,chūn子隐约感觉自己的脚麻麻的,脚尖湿湿的、热热的,这是为何呢?chūn子睁开了眼睛,吃了一惊,原来他在瞌睡时将左脚不经意地伸到了对面女孩的胯下,也不知为何,女孩并未将他的腿拔开,反倒将自己的双腿夹紧,使他的脚一时不好动弹。chūn子偷眼看了看女孩的表情,虽然脸蛋红红的,但还在瞌睡中。chūn子长舒了口气,心想幸好她还睡着,否则多难为情。但要将脚抽出,又势必惊醒女孩,chūn子看了看左右,没人注意他们,便只好又眯起双眼。
一会,chūn子又睁开眼睛,想不到这次正好与女孩的目光相碰。原来女孩并未睡去,或者说她刚醒来。chūn子好不尴尬,女孩的脸也更红了,chūn子想说什么,却总觉得无论说什么都不合时宜,便咬咬牙先将放错地方的脚抽了出来。其时女孩已松开双腿,在chūn子抽出脚后,一直低着头,很久很久,都没有再抬头看人。chūn子因而越发感到不安和歉疚。
第五十七章 物是人非
夜色渐浓,汽车停靠在山腰的一家小饭馆旁,司机几声吆喝后,车上几十号人陆续下车用晚饭。饭馆已将菜摆在桌上,一人收五块钱,便发碗筷给乘客们,由他们自己盛饭扒在桌上吃。chūn子下得比女孩早,替她付了钱,领了两付碗筷来到女孩身边。女孩抬头看了看chūn子,但很快又低下了头,chūn子觉察到了她神情中的羞涩。“拿着吧。”chūn子说,女孩想了想,终于接过了碗筷。
盛了饭后,女孩并不扒桌上吃,而是夹了些菜来到屋外。chūn子见状也走了出来,问:“你gān嘛不到里面吃?”女孩说:“外面凉快些。”chūn子说:“车上的事,我,我不是故意的。”看来chūn子还在为自己脚放错地方而耿耿于怀。他抽回脚时用手摸了一下,只见自己整个脚丫都湿湿的,还带有些微粘性。chūn子估计放置的时间不短,所以更觉得对不住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