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幸福_大冰【完结】(28)

2019-03-10  作者|标签:大冰

  简单,也可以解读为体面的受人尊敬的生活。

  “你敢说你不是个实用主义者吗?你能否认最深

  入人心的标准不是金钱、权利、名望吗?你真心认可

  这种标杆吗?我只是觉得如果一个人还算年轻,当他

  面对生活时,只会盲从想追求‘成功’,那于灵魂而

  言,他的人生是绚丽的,还是贫瘠的?”

  ……

  “老路,你一下子把我说难受了。”

  我们làng费了多少青chūn才触摸到那些最浅显的道

  理:人生经历是可以自我创造的,生活方式是可以自

  我选择的。

  我们大把的光yīn被暗蚀消磨,几乎再没有脑容量

  去真正思辨自己的人生步履。

  又或者,我们往往要扮演完一个个规定的角色,

  才能依仗着生了又灭、灭了又生的厌离心,去博得一

  个醍醐灌顶的机会。可届时往往人过而立行将不惑,

  尚有意气,却少了胆气。

  我们被一种生活方式所桎梏,以为自己唯一接触

  过的生活、唯一触手摸到过的生活,就是终极答案。

  是什么力量导致了这一切?

  我们出了大学的门,挤进了人才市场,从人才市

  场挤到某张办公桌前,一旦习惯了朝九晚五的生活,

  就基本停止了思考,放弃了对生命形态的选择,半生

  只活在一天里。我们懦弱又慵懒地把自己jiāo给所谓安

  全感,在自认为安全的生活方式中消磨青chūn、赘肉横

  生。

  那些充满智慧的大多数人,他们经常会善意地发

  问:你怎么还不结婚?你怎么还不买房?你怎么……

  100 条路里,他们告诉你99 条笃定是死胡同。

  他们其实想讥责:你怎么还不按部就班地去走上

  那条叫做“成功”的大道。

  他们完全体会不到自己发问时的居高临下。他们

  以正朔自居,习惯性地让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当

  下他们卖力地挥舞着标写“成功”的旗,就像他们当年

  树林一般挥舞着胳膊,用红本子挥舞出各种波涛汹涌

  时一样的认真和盲从。

  可悲的是里面不仅有中年人,更多的是自称diǎo丝

  的年轻人。

  是什么力量让你我浑浑噩噩地làng费着宝贵的时

  光,过着只有“成功”没有独立人格、缺少人性尊严的

  日子?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力量,让那么多人过着无动于

  衷甚至自得其乐的日子?

  这种力量给自己锻造了一副不容置疑的威仪,它

  甚至规定好了哪些价值观是所谓正确的,哪些生活方

  式是积极良性的,它排斥多元。

  但总会有人惊厥着醒来。惊厥者想:好吧,我既

  然明白了幸福感可以自我选择,生活方式可以自我选

  择,那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去验证那些所谓的死胡

  同,去尝试触摸一种有尊严的生活。

  于是他们绕着甬道默然前行,转着圈儿,在不同

  的岔路口,不停地自我选择。

  他们时而希望,时而失望,忽而犹豫妥协,忽而

  坚毅决绝。

  老路从西安来北京的时候拎了一个空箱子,走的

  时候箱子满得合不上盖。他索性用透明胶将它缠成了

  一只大号的透明晶莹的蛹。他现在打得起车了,他很

  开心地打车去北京站,吉他和箱子坐在后座上,像一

  胖一瘦的两个人。

  出租车开在长安街上,司机耍着贫嘴逗闷

  子:“我说兄弟,全部家当用透明胶缠啊?怎么着,

  北京混不下去了是吧,这是打算颠儿哪儿去啊?”

  路平一乐,他只是想画个句号离开,真没想过要

  去哪儿。心是自由的,去哪儿不是去啊。他是只鸟

  儿,啄开笼子门飞到北京,北京试图给他一份jīng饲料

  和一个大点儿的、华贵点儿的笼子,他在钻进去之

  前,转身拍拍翅膀飞了。那就继续飞呗,时晴时雨,

  忽暗忽明,忽然就夕阳西下。前程是渺茫的也是辽远

  的,怕那作甚。他用夹生的北京话随口答:“反正不

  在北京待了,去哪儿不是去啊。”司机别过头来飞快

  地瞥了他一眼,说:“想开点哦,兄弟,别记恨北

  京……”停了一下,又说,“等过两年,记得回来看奥

  运哈。”路平眼眶一热,慢慢摇下了车窗。热风抹在

  脸上,硕大太阳顶在脑袋上,白晃晃的马路,蝉声片

  片,催眠着白晃晃的北京。

  他买了一张最近出发的硬座票,开往千里之外的

  昆明,他地理不太好,攥着票想:云南应该离陕西不

  太远吧。他在进站口排了半天的队,拎着箱子的手先

  酸后麻木,终于被沉默的人流拥裹着挪进大厅。路平

  回头,想最后再看一眼这个城市。但有个声音从旁边

  硬硬地戳过来:“你,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博大的

  北京,通过一个警察叔叔向他发出了第一声问候,也

  通过另一个警察叔叔的口,给予了他最后的临别赠

  言。

  我去你妈的万般皆苦

  奥运会那一年,路平没能去北京。靳松写了一首

  歌送给他,就是那首《老路小路》:

  小路背起一把吉他/ 踏上一条离家的路

  那是一条混不出头/ 也不能回头的路

  苦乐自知有多少/ 处处是江湖

  悲欢不知有多少/ 夜夜是孤独

  小路变得有些沉默/ 别人说他有点儿酷

  那是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苦楚……

  歌词中有“苦楚”二字,有一次大家讨论过这个

  词。

  我师弟的见解是:大部分时候,人们面对自我,

  未必会有那么多的喜乐安宁,更多的品味是苦楚,故

  而要灭苦得喜乐。

  宋师兄的认知是:所谓苦,是名苦。既然常说万

  般皆苦,那眼耳口鼻舌身意能感知到的皆为苦,高兴

  也是苦,恬淡也是苦,都是空相。

  我还蛮认可宋师兄的这番话,《心经》云:无垢

  无净、不增不减。这是证得般若波罗蜜多后的境界。

  苦是苦,亦非苦,乐亦是苦,苦和乐其实可以纸上画

  等号,然后统统橡皮擦掉,再忘记那块橡皮。

  但我对宋师兄说:“你觉得咱们道理上刚才说得

  那么清楚,一个个大明白似的,其实你我谁又真正把

  第一步做到了,你识苦了还是我识苦了?这不是在这

  儿废话么?”

  宋师兄瞪起眼睛:“禅门弟子岂不知言及佛法,

  开口即是错的道理吗?仰佛法之名来彼此法布施罢

  了,谁说佛法是用嘴说出来的?”

  一旁的师兄弟们赶紧围过来拉架:“喂喂喂你们

  说归说别挽袖子啊……有话好商量好商量。”大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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