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的情形看她的手术做得还不错,既然看到了就算了,马上回宾馆。下定心思后,他找到医生办公室,打听到了辛仪所住的病房,回去?还是——站在走廊里金戈又有些彷徨,向两头看了看,最终还是情感占了上风,他决定看一眼辛仪再走。
488病房的门半掩着,里面有很多人,站在chuáng角的医生不知正同患者家属说着什么,大家都围着他听,而辛仪似很疲惫,闭着眼躺在那里,金戈努力克制着要进去的欲望,在门外默默地站着……六七分钟后,看见医务人员向外走,他忙提前离开。
回到宾馆房间,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一面为辛仪担心,想正大光明地去探望却又不能,一面想着曲文红,如果叫她知道自己为一个女人守候在这里她一定会杀了自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胆战心惊地过了两天,在这期间他去过医院三次,最后一次时看见辛仪睁开双眼在听医生讲话,只是一直没见她说话和吃东西,金戈知道她好了许多,剩下来的只能是慢慢静养了。
第三天早上,正当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哈尔滨的时候,却接到两条短信,一条是辛仪告诉他手术很成功,过七八天就可以出院,向他说谢谢,另一条是曲文红告诉他再过一两天她们就回家了,问他想不想她,金戈摇摇头莫名地笑了,想有什么用?他给曲文红快速做了这样非常暧昧的回复。知道,祝好,他给辛仪回道。
发完短信后看下手表坐在沙发上,他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过去,飞机票是在辛仪手术前预定的,原以为能走便走,走不了瞎一千来块钱而已,现在看来一切尚在掌握之中,这几天虽有意外但有惊无险,辛仪手术无虞顺利,该做的已经做完,是到自己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了,跟于副校长她们会合,一般情况下只要辛仪和自己不说,没人会知道自己曾回过哈尔滨,没人知道……一切做得都是那么完美和天衣无缝,金戈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不,准确说应该还有一份自得。
手机出现了短信提示音,打开一看是曲文红的,内容很短,只有呵呵两个字。
于副校长她们再次见到金戈都非常高兴,金戈知道,如果自己不说,这里的人没有谁会问他这几天到哪里去了,做了些什么,果然,除了于副校长一句“事办完了?”的问候外,再没有任何人提及此事。
除去于副校长她们在北京呆的三天,按照即定的路线,金戈比大家只少两天在杭州的旅程,他把自己由哈尔滨到杭州的飞机票偷偷撕掉,从于副校长手里要过由北京到杭州的火车票,因为提前没打算由北京直接返回哈尔滨,所以由北京到杭州的车票提前买的时候有他一张,在他离开北京的时候,于副校长要把那张票退了,当时说起的时候他没同意。如果自己把那张从哈尔滨到杭州的飞机票拿到财务照样也能报销,但他不想那样做,一是他不想叫其他人知道自己这次曾中途回到过哈尔滨,二是无论在钱数还是在走过的路径上,他想跟出来的人一个样,虽然这样做他损失了一千多元钱,但为了辛仪,他觉得这根本就不值一提。
苏杭周庄上海,他带着众人游玩了九天,其中,收到过曲文红十一条短信两次电话,收到辛仪五条短信。他知道曲文红出差已回到家中,在与她及女儿说话的时候知道家中一切都不错,同时也知道辛仪的嗓子好得非常快,已能吃东西能说话了。
到最后的这几天,每当金戈接到短信或电话,同事们就笑他,校长,嫂子又找你了吧?一天中午刚收到辛仪的一条短信,一旁的初三二班班主任望着他便吃吃地笑,左一个电话又一个信息的,弟妹不放心怎么的?一位年纪很大的科任老师笑道。金戈笑笑,猜想这两天大家一定是把辛仪看做成了曲文红,她与曲文红的短信加在一起自然就显得多了一些。他看看身边人说,她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们对我也相当放心,倒是我,对自己有些不放心啊。大家一时笑起来,别瞎说,金校长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另一位年纪略大的老师看他一眼说道,真的,现在社会上的男领导,有几个没点那个什么事的,你看咱们校长,啥时听说过?一人附和道,那是。金戈暗暗苦笑一下,男人见女人不动心,那是还没见到叫他动心的女人,一旦碰到,岂是一两句话什么道德情感等等能说清楚的?
接到辛仪发来第六条短信的时候是第八天的下午,金戈正同大家在逛商场,见状忙躲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你还能像以前那样喜欢我吗?辛仪写道。金戈绝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心猛地一疼,虽然没听见她的说话声,但金戈知道辛仪的心事,辛大人,你跟以前还一个样,没啥区别啊,再说,多大个事啊也没哑什么的。他故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没想到那头的辛仪却一时沉默下来,金戈立刻知道自己最后这句玩笑话说错了,此时的辛仪应该非常敏感,任何一句有关她嗓子的话她都会当真,辛仪,不是,我是说你嗓子再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刚刚手术,就是胳膊割个口子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愈合呢,是吧?他连忙发出几行字。
因为是局麻,手术的时候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一切,担心恐惧绝望等等,那滋味没经历过的人是绝不会知道的,我感到自己已死了一回,现在对生命对一切我有了新的认识,辛仪回复道。金戈非常理解她的感受,可以想象到当一个女人面对生与死时的样子,经历过后思想有一定变化也十分正常,只可惜当时自己只能做那么多,如果可以,他一定会拉着她的手陪在她的身旁。他的喉结动了一下,辛仪,我,我没帮上你什么,真对不起,他写道。没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知道吗,正是因为知道你在哈尔滨,我才有更大的信心和勇气,从手术室出来看到你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没有死,谢谢你,难为你了,这些我会记住一辈子的,没多久辛仪又做了回复。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别想多了,好好休养,对了,你什么时间出院?金戈写道。后天,我叫他们出去买东西去了,你们还在上海吗?辛仪回复道。我们也过不两天就回去了,辛仪你的嗓子刚好,不能多说话,好了,注意休息,有事发短信,金戈写道。短信jiāo流非常费力,金戈的字打得又慢,感到很别扭,他真想索性打过电话去,这样还可以听听辛仪的声音,但考虑到这样做或许会伤害到她的嗓子,忍了几忍终于作罢。
或许平日的工作、生活压力太大的缘故,大家一出来都像孩子一般停歇不下来,有几人甚至建议他带着大家去海南……在辛仪出院的前一天,金戈决定带领大家由上海坐车直接回家。
到家的时间应该是第二天早上六点多一点,火车离目的地尚四五十里的时候,众人坐不住了,纷纷拿出手机与爱人通话,言语间很是暧昧甜蜜,尤其四个男同事说得更是露骨,更是心急火燎,喂,对,再过半个来小时就到了,在家等着我!他们话中的意思都差不多惊人的相似,一个等字含义深刻,金戈笑了,此时大家的表情神态乃人性的自然表露,最真实也最美。
校长,你给嫂子买的那件衣服我给你拿出来啊?一旁还未成家的六年四班班主任转过脸并作势要去拿行李架上的包裹。小琳,别折腾了,先放你那吧,哪天你拿单位去再说,不着急,金戈摆手制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