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死在了台阶上。她瘦弱的身体依旧弯腰驼背地坐在那里,像根无jīng打采的柳条,死了。
我为奶奶哭了许久。
但我没有为亚伦流一滴眼泪。
31光头佬之死
“故事真jīng彩,”米莉安说,“可你的重点在哪里?它又不能证明你奶奶有魔力。她预言了一个结果,然后捅死一个小孩子让这个预言变成现实。真是牛bī。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会相信这些玩意儿了。”
光头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语气变得像钢铁一样冷峻。
“管好你的舌头,不然我就把它割下来。我的奶奶不是普通人。在我柔弱无助的时候,她救了我的命,拯救了我的人生。”
米莉安没说什么,她只是感觉刚刚被哈里特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痛。
那小婊子仍然紧握着拳头在浴缸前踱来踱去。
“她还使我懂得,宇宙是有其法则存在的。这些法则通常隐藏在人们视线的背后,除非有人能dòng悉得更深,或者有心钻研。”
光头佬拿来他的小包晃了晃。里面有骰子一样的东西发出呼呼啦啦的声响,“我收集骨头,我可以通过骨头算命。”
米莉安咳嗽了一声,“好极了,你也会巫术了。”
起先那光头杂种并没有理会米莉安的讥讽,只是随后他才点头说道:“没错。”
米莉安将信将疑,她认为这浑蛋是在撒谎。也许是他自以为是,也许他只是chuī牛。
“不过,”他说,“你的能力远胜于大多数人,因为你的预言非常jīng确。你和我的奶奶应该是处在同一个层次上的。这让我深感意外,我很激动。”
“实在荣幸。”
“我的组织向来欢迎高手加入。”
“你说的是什么组织?”
“从事收购和分配的组织。”
“不就是毒品、军火、性奴之类的玩意儿嘛。”
光头佬顿时两眼放光。
“我帮不了你。”米莉安说。
“你帮得了。你有灵视的本领,况且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话太伤人了。”她说。的确,虽然她听起来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但实际上这话的确很伤她的自尊。这坏事做尽的光头佬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同类,“我只是品行不端而已,并没有作恶多端。”她特别qiáng调说。
“有什么区别吗?”
米莉安的双眼就像两个刀口,憎恨从里面汩汩流出。
“我觉得没有。”他细长的手指抚摸着日记本,不以为然地说,“你以后为我做事,欢迎加入我的团队。组织对你的能力一定会格外欣赏的。”
“我倒更乐意谈谈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光头佬笑了笑,“哦?”
“我指的可不是健康保险,因为我抽烟好酒。实际上我恨不得现在就来上一支烟。所以你用不着给保险公司jiāo钱,他们可全是吸血鬼。不过,既然我给你省下了一笔钱,你得保证别碰我的朋友路易斯。”
“那我们的箱子怎么办?”
“我拿给你们,让我去找他。我能拿到箱子,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在跟我谈条件?”
“没错。只要你放过他,我就跟着你gān。”
光头佬似乎有些心动,米莉安以为他在考虑。这提议像一抹yīn影掠过他的脸。他摸摸下巴,又摸摸光溜溜的脑袋。这时米莉安看出来了,这浑蛋哪里是在考虑,他分明是在演戏,他在戏弄她。
“唔,”光头佬若有所思地说,“不行。”
“那就算了,我是不会跟着你gān的。”
“你现在没有谈条件的资格。láng群里地位最低的老láng、病láng是没有资格要求láng群的首领多分给它们食物的。这不合规矩。如果我屈服了你的条件,那就会失去你对我的尊重。我感觉你应该是一个——怎么说呢?——一个得寸进尺的女孩子,我说得对吗?只要我稍一让步,说不定你就敢蹬鼻子上脸了。我可不是你爸爸。”
“想得倒美。就凭你,狗都怀不上你的种。你肯定gān过母狗吧,大光头?”
“另外,”光头佬没理会她的谩骂,“显然你很在乎那个开卡车的家伙,这可犯了咱们这一行的大忌。我必须拿走你在乎的东西,那样你才会乖乖听我的话。”
他把日记放在盖着的马桶盖子上,走到浴缸旁边。而后一只脚踩在浴缸沿上,双手伸到米莉安的屁股上——他并没有摸到她的屁股,只是用手指在离屁股一两指的地方盘旋。接着,他的手掠过米莉安的肚子,还有rǔ房。
“我才是你最需要在乎的。我的认可,我的笑脸,这一点他们都知道。”
光头佬所说的“他们”指的就是哈里特和弗兰克。两人对视一眼。弗兰克看起来很不舒服,但哈里特呆滞的双眼只微微一动,像镜子似的闪了一下光。
“你的第一个任务——”他那像骷髅一样的手指挪到了米莉安的锁骨和脖子处。米莉安幻想着她能挣脱双手,像绿巨人的女朋友那样,将喷头从墙上扯下来,戳进这光头杂种的脑袋里,“——是告诉我,我是怎么死的。”
米莉安咳出一口痰,对着光头佬的眼睛吐去。正中靶心。“休想。”她说道。
光头佬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我知道那并不费事,只需要你接触我的皮肤。”他说。
随后,他叉开手指,像钳子一样捏住了米莉安的下巴。
节拍qiáng烈的音乐声从夜总会的后门传出来。这是一条幽暗的小巷,除了黑黢黢的影子,便只有街口映照进来朦胧的霓虹。光头佬从长长的yīn影中走了出来,他独自一人,身旁没有哈里特,也没有弗兰克。
他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西装,黑色皮鞋,尽管已是午夜,他却仍然戴着一副反光墨镜。
此时已经是将近八年以后,光头佬脸上的皱纹深得都能当搓衣板了,他的头皮也开始萎缩。
他的黑皮鞋踏上了通往夜总会后门的金属台阶。
光头佬的眼睛不易察觉地转了一下,他已经发现有个皮肤黑得像黑曜石一样的家伙从垃圾箱后面鬼鬼祟祟地钻出来。这大老黑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马甲,前面敞着怀,露出汗津津的胸膛和胸口上几撮并不茂盛的胸毛。
台阶顶上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但也仅此而已。
大老黑悄无声息地跟了过来。他已经踏上了台阶,先抬一只脚,再抬另一只脚,格外小心翼翼地向光头佬靠近。
光头佬假装浑然不觉。
当大老黑终于出手时,狡猾的光头佬已经做好了准备。
大老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把弯刀,对着光头佬便砍了过去。然而他这一刀却砍了个空,因为光头佬敏捷地一转身,靠在了旁边的栏杆上。
只见寒光一闪,光头佬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剃须刀。他像手握画笔的画家一样,信马由缰地挥动起来。但大老黑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用胳膊肘猛击光头佬的手腕,剃须刀盘旋着落在金属台阶上,当啷一声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