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雪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一口气吸进去竟老是出不来。她忽然想起,一个月做身体检查的时候,医生曾经告诉她她的心脏瓣膜闭合不严,要避免剧烈运动与大惊大喜。现在她感觉心脏已经承受不了这严重的惊吓了,她大口大口吸着气,脸色变成了酱紫的颜色。
舒雪求救般地望向一边的李艾,她好希望李艾能大声呼救,把值班医生叫来给她退上一针qiáng心剂。可是她却看到李艾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而一边躺着的杜笙也缓慢地站了起来,看着她,冷酷地笑了起来。
舒雪躺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嘴里吐出了白沫。过了一会,她终于静了下来。李艾摸了摸她的颈动脉,然后对杜笙说:“她已经死了。”
杜笙点了点头,说:“小李,我已经在你的帐户里汇进了一笔钱,这次辛苦你了。”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杜笙自从知道了舒雪的心脏不好,不能承受惊吓后,就定下了这条计谋,他先假扮成尸体,然后让李艾配合他,目的就是要吓死舒雪,让她把帐本的秘密一直保守到永远。死人是永远没有机会说出心里的秘密的,这一点,杜笙非常地清楚。
杜笙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搂住了李艾,说:“以后跟着我吧,只要你听话,我会让你过上你从来不敢想象的生活。”
就在这时,他的小腿脚踝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捉住了他的腿。杜笙低头一看,竟是舒雪的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脚踝。
杜笙大惊,而李艾却说:“别害怕,这只是因为温度的变化使舒雪的尸体热胀冷缩,关节打开后偶然抓到你的。”杜笙恍然大悟。可这时他却听到了一个细细的声音:
“你以为我是被你吓死的吗?”这声音杜笙很熟悉,正是舒雪的声音。可眼前的舒雪已经死了,嘴也是紧紧闭着的啊。
杜笙感觉到了恐惧,而李艾也听到了这句话,她大声地,歇斯底里地叫道:“是谁在说话?是舒雪吗?你不是被我们吓死的,那又是被谁吓死的?”
“是我——是我吓死她的。”一个冰一般冷漠的声音从楼梯间缓缓地传了出来,然后一个黑色的修长影子如幽灵一般向他们飘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李艾看着这条影子,突然恐惧地叫了起来:“是你!是徐若!”她误住了脸,身体不停地颤栗。
第二天,医院的值班人员在楼梯间发现了三具尸体,分别是舒雪、李艾与杜笙的。舒雪的脸上看上去很安详,嘴角甚至还噶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而李艾与杜笙脸上的肌肉则扭曲到一起,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最可怕的事。
更奇怪的是,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本史蒂芬金的短篇小说集《世事无常》,正好翻开的一页是那篇著名的恐怖小说《你所爱的都将被带走》。那一页上,抬头最显眼的地方写着几个潦草的字:“走吧,所有的一切,最终都会被带走的。不管好的,还是坏的,只要是我喜欢的,都会被我带走。”
这是徐若的字迹。
☆、水魇
一开始的时候,故事总是很好的。
他说,会疼她一辈子。她,也相信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但,当嫉妒像水一样漫过空窗的寂寞时,爱,就变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水魇
上上签
1
先生不在家的时候,尹心每晚睡前,都会在浴缸里泡上很久很久。
浴室里蒸气氤氲,尹心的皮肤被泡得皱了起来——她必须这样泡在水里,否则便会在冰冷的chuáng上辗转一晚,无法入睡。
有的时候,翻来覆去了一晚,好不容易在黎明之前沉入了黑暗,太阳照进房间的时候,尹心困倦不堪地醒来,被子里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这一夜又一夜的彻骨寒,是尹心无法言说的暗伤。她只能将自己泡在热得有些发烫的水里,然后裹着水蒸汽入睡。
如果先生每天陪自己过夜,尹心的生活不会如此yīn湿。可是不久前,先生的单位外派他去东北做业务拓展,每隔几周,尹心才能等到先生陪自己的几夜良宵。
尹心问先生:“东北冷吗?”先生说:“不冷。”
尹心好想说:“深圳好冷。”可她不能说。夏天的时候,深圳热到人都快融化了。她说冷,听在旁人耳里,一句胡话吧!
尹心抱着先生的宽膀圆臂:“你们公司什么时候才让你回来啊?”这话说得几近哀求,尹心的眼泪蜿蜒淌在枕上的花蕊里。
先生敷衍道:“快啦快啦!”
尹心无意中知道,先生早已不在原来公司,他换了一家吉林的公司。他不想回来了。既然所有的计划都没有和尹心商量,那先生也根本没有让尹心去吉林的打算。
尹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先生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守着无边无际的寂寞,瑟瑟发抖。
2
一开始的时候,故事总是很好的。
他说会疼她一辈子,她也相信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他们租下了一小间关外民房。真的是一间,没有卫生间,没有厨房。他们买了个小电炉做菜,电炉漏电,从她的身上传到他的身上。那时两人都电死了倒好,她偶尔竟会这样想。
后来终于是赚了点钱,这始终是个充满梦想的城市。他做了销售主管,她也在一家网络公司稳定了下来。
他捧着一束玫瑰,一枚戒指,说要娶她。她竟不顾矜持满口答应下来,生怕美好一不应声就消失不见。
他捧着她的脸说:“我爱你。”她问他:“你爱谁?”
他说:“我爱尹心。”
她说:“我就是尹心。”
“所以我爱你啊!”他把她抱得紧紧的。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前,压得快要窒息。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温暖,因为呼吸都捂在了自己和他身体中间的小小缝隙里,这些都是暖暖的小因子。
3
先生不在身边的时候,尹心总是觉得很冷。
深圳的夜暖到撩人,尹心却整夜整夜地捂在棉被里。
先生在全国各地出差,尹心总是幻想着江南女子的秀雅,云贵女子的热情,川湘女子的泼辣……一想到先生和这些贴着各地标签的女子如何眉来眼去言语调情,尹心便止不住地阵阵心寒。
为此,尹心做了许许多多奇怪的事。她随时给先生打电话跟踪行程,要先生发彩信证明所在场所。更过分的是,她给先生的内裤备案,从网上买来测谎仪来审问先生。
纵然是爱,也经不起这等折腾。
先生想带尹心去看心理门诊,却又怕伤害她的感受,想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谈谈,她却始终不给自己机会。
先生只能以沉默来面对这一切荒唐的事。这样的沉默,在尹心看来,是爱情水土流失的表现。尹心觉得,先生不再爱自己了,起码不再象当初那样信誓旦旦地一如既往地爱自己。
于是,尹心觉得,凉意透心。
4
哀莫大过于心死。
先生去武汉出差一周后,尹心听人说到这句话,心里一震。
刘波的手从尹心的肩膀上缓缓抚过。往常这样的举动一直让尹心恶心。四十岁的糟老头,有家有口,却渴望在自己身上惹点huáng昏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