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间,雪岚将自己关起来。走得急没关系,发个短信、打个电话总可以吧?她咬开切齿,对天发誓,“这个冷血动物,既然他根本不把我放在心里,我何必在心里将他装得满满的?从今往后,他走他的路,我过我的桥,各过各的日子。再也不要为这个对自己毫不在意的人牵肠挂肚!”
然而三个小时后,听到汤煜峰进门时,雪岚内心的誓言瞬间就土崩瓦解。她飞奔出房间,冲向大门。他风尘仆仆地进门,她接了他的外套挂好了,又转身飞奔进厨房。
汤煜峰见过了奶奶和父母,报了平安,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时候已是夜里十点,雪岚敲门进来,送来一杯温度适宜的鲜榨苹果汁。
“今天去哪儿了你?”她迫不及待地问他。
“青岛。”他很诚实。他先开车到机场,将车在停车场存好,又乘机赶到青岛,和紫月度过了一个下午的咖啡时光,然后赶到机场,乘机返回。
一听是青岛,雪岚稍稍一愣,立即猜到他gān吗去了。但还是忍不住要问出来,得到他的证实,“你和程小姐见面了?”
“嗯,见了。”
“gān什么了?”这话问得太直白了。
“能允许哥保留一点隐私吗?”他却不愿直白地回答。
雪岚装作满不在乎地一笑,“当然,你有这个自由。”
“那好,不早了,你休息去吧。”
“你就这么烦我?”
汤煜峰在chuáng边坐了下来,“求你了,给哥些空间,好不好?”
“德行!”雪岚翻翻白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边,拿起几只药瓶,将汤煜峰该服用的药一粒粒拿出来,放在一个瓶盖里,又倒上一杯温开水,在桌边放好,“我走了,整个房间都留给你,好好地做个美梦吧。”
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雪岚气得要跳起来了,骂了十几句“冷血动物”,眼泪忍不住又悄悄落了下来。这一夜她辗转反侧,没睡踏实。
10
母亲张巧燕突然打来电话,叫紫月尽快回一趟家。接电话的时候紫月在杂志社,问发生了什么事,张巧燕说,见面再说。听上去声音不对劲,不是平常叫她回娘家吃顿饭的音调。中午休息时间,紫月从单位出来,开车回娘家。
程家在市区东部的一个花园小区里,住的是双拼别墅。进门时,父亲程建军也在,神情严肃,与平常的和蔼判若两人。紫月走到父亲跟前,看看父亲的脸色,心头一紧,“爸,出什么事儿了?”
“坐下谈。”程建军指指旁边的沙发。
紫月茔了下来。张巧燕从楼梯上走下来,也坐了下来。
“紫月,你们夫妻俩最近在做别的大额投资吗?”程建军向女儿发问。
紫月吃了一惊,“没有啊!这些年除了经营公司业务,一心一意管理好公司,斯文没有别的爱好。我不让他炒股,更不会让他碰期货,炒股和期货都是我在搞,而且数目也不大。他手里没有闲钱。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进门发现气氛异常,紫月担心是父母的健康出了问题,得知是钱的事,便松了一口气。
程建军将公司资金异常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近两年,程家公司主要业务大多jiāo给女婿运作,但程建军并非完全放手。他每天到公司坐半天班,小事不管,大的决策还是要亲自拍板定夺。最近他突然发现,公司业务的进展没有计划中那么顺畅,主要问题出在资金上。资金链异常,让他感到很奇怪。他让心腹暗中调查了账目,很快发现曾有大笔资金被赵斯文临时挪用过。虽然挪用的八百万很快通过别的途径补了回来,但这么大一笔款子调进调出,究竟在gān什么?用于正当途径还是别的什么?程建军十分纳闷,但没有直接找女婿谈话。他想先从女儿这儿摸摸情况,再做定夺。
紫月一头雾水,“公司的事情我从来不问。爸、妈,既然钱又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你们也别上火。斯文动这么大的一笔款子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许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才瞒着你们的。我回去问问他,让他跟你们解释清楚。”
张巧燕十分气愤,“这不是个小数目,他一声不响地拿出去,虽然账面显示很快叉送回来了,暂时看还没有给公司造成什么恶果,但他偷偷拿这么多钱gān什么去了,?这叫什么你懂吗?挪用公款!职务犯罪!紫月,我告诉你,如果赵斯文不是你的男人,现在他面临的是牢狱之灾!”
程建军语重心长地对紫月说:“这么大的事,瞒着我这个董事长也就罢了,连自己的老婆也瞒着就说不过去了,也让人难以理解。”
张巧燕恨铁不成钢,“紫月,你也三十多岁的人了,该操些心、担些事了。不能还像二十儿岁的小姑娘那样,一点心眼不长,一天到晚没忧没虑,只知道弄那些不当吃、不当喝、无病呻吟的诗歌啊。”
“我知道了,妈。”
程建军沉吟道:“公司有公司的财务制度,私自动用公司款项,而且数额巨大,这是严重违反制度的。我推测,这中间肯定有事,你回去和他沟通一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尽快给我一个jiāo代。”
紫月点点头,“知道了,爸。”
程建军又叮嘱,“有事说事,别吵架。”
“放心吧,爸。”紫月起身走人。
身后传来张巧燕的怒骂声,“还别吵架,就这种男人,扇俩大耳刮子都是轻的。谁知道在外面gān了什么勾当。”
张巧燕是个bào脾气,恰又在更年期。正常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听上去都会很别扭,别说是生气时发泄说的话了。她说什么,紫月都只当没听见。
赵斯文虽然偶尔会哄哄瞒瞒,喜欢“打太极”,但都是为了协调人际关系,为了使得气氛更融洽,是他的无奈之举。总体来说,他属于那种比较规矩的男人。这些年,他帮岳父管理这个公司,在总经理的位子上,每年都会有一定额度的消费支出,用以人情应酬、关系培养。紫月听父亲说过,每笔账目都清清楚楚的,在经济上他还没有过越轨之举,算得上遵纪守法、敬业爱岗、洁身自爱的管理人员。私人生活方面,日常朋友聚会,礼尚往来,应酬开销,由他自主安排,在一定范围内享受财务自由。但大的支出,比如买房、买车,以及他的一些私人爱好,买块名表啊、政装一下汽车啊,他都会和她商量。而她,也从未因钱的问题和他发生过不愉快。挣钱gān什么?不就是为了不断提高生活质量吗?人挣钱那么辛苦,钱就要为人服务。这一向是紫月的消费观。
一下子悄悄转出去几百万,到底gān什么去了?不仅父母疑心,连向来在钱的问题上大咧咧的紫月,也不由得犯嘀咕。其实当父亲提出疑问之时,她脑袋里就开始打雷了。就在前不久,赵斯文偷偷拿了她的玉,抵押借债,说是为了公司的事。但现在看来,这些根本都是谎言。
晚上照旧在公婆家吃饭。小姑子也在。为了不让公婆及小姑子看出端倪,紫月忍着心里的疑问,忍着心中的不快,忍了好几个小时。在婚姻里,她有个原则,凡是两个人可以私下解决的事情,最好不要扩大范围,没必要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也没必要让家人跟着操心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