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绪芳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流着泪点头。
紫月嘴唇哆嗦,盯着郑绪芳,“前不久你们送来的那笔钱,是赵斯文从北京转过来的?你们确定?”
那笔钱不是赵斯文转过来的。送橙橙去康复中心的事,根本就没让赵斯文知道。因为赵洪波和郑绪芳都知道,欠了一屁股债的赵斯文根本也拿不出什么钱。那笔抵押房子的钱,不光瞒着赵斯文,还瞒着紫月,之所以对她谎称是赵斯文凑的,主要是为了减轻她对前夫的怨恨。
虽然是出于善意,但毕竟是谎言,面对这个问题,赵洪波无法理直气壮地回答。他小心地解释道:“紫月,你听我说,不管那笔钱是不是从北京转过来的,把孩子送到康复中心,都是我们一家人发自内心的愿望……”
郑绪芳附和道:“是啊,紫月,时间不早了,你先陪你妈回去休息,别的事,咱们改日再说,好吗?”
紫月浑身都在发抖。
张巧燕也看到了郑绪芳脸上的异样神情。她再也无法忍耐,积蓄的怨恨再次火山一样爆发,“雯丽爸、雯丽妈,我真的很佩服你们,你们俩可以当演员了,一流的,说假话脸不红心不跳,也不怕半夜做噩梦?你们的脸皮可真够厚的,你们的儿子抛妻弃女,坑得亲家家破人亡,结果一转身就和别的女人过上了幸福生活,你们居然捂着良心替他打掩护?他根本就没有离开青岛,gān蚂欺骗我们说去了北京?什么去北京发展,都发展到橙橙班主任家里去了?huáng婉萍的家在北京啊?浑蛋!一家人都是浑蛋!把我们害得这么惨,想一走了之?行,真行,可怜天下父母心嘛,我服!”
赵洪波闻言大吃一慷。赵雯丽也震惊不已。她与父亲面面相觑,如坠五里云雾中。
只有郑绪芳心中有数,她面露羞愧之色,眼神躲闪。
紫月盯着前婆婆,“妈,你知道?你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却瞒着我?”
郑绪芳很尴尬,“我……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要不是你妈在这儿说,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俩搞在一块了,他们俩是怎么搞在一起的?为什么是他们俩?”
紫月bī视着婆婆,“你不知道他和huáng婉萍在一起?这么说,你是知道他没去北京?你知道他根本就在青岛?”
郑绪芳的眼泪流了下来,“作孽啊……”
赵洪波和赵雯丽都震惊地望着郑绪芳。赵雯丽着急地问道:“妈,到底怎么回事?我哥到底在哪儿?”
郑绪芳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有一次,赵斯文给家里打电话,正通着话,话筒那边突然传来了郑绪芳熟悉的本地新闻播报声。那个频道,只有在青岛本地才可以看到,那个女主播自报名字的声音,郑绪芳再熟悉不过。她立即质问儿子在哪儿,赵斯文隐瞒不过,便支支吾吾承认自己在青岛。郑绪芳问他住在哪儿,为什么不回家,赵斯文说自己住在同学家里,想重新创业,但还没gān出眉目,怕惹父亲生气,才对家人撒了谎。他恳求母亲替他保密。郑绪芳无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天由命。这是事实,她只知道儿子眼下在青岛,但具体住在哪位同学的家里,跟什么人生活在一起,一概不知。
见紫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原本对儿媳一家就心怀愧疚,此时更觉得无地自容的郑绪芳有一种和儿子沆瀣一气的罪恶感。
赵洪波厉声问道:“说啊!老婆子,你儿子到底在哪儿?他不是在北京吗?”
紫月的目光盯在婆婆脸上,“妈,斯文到底在哪儿?在青岛,是吗?”
郑绪芳颤抖着手,指指楼下的电话,“雯丽,给你哥打电话,叫他马上回来,给紫月道歉!”
赵雯丽道:“妈,哥在北京,怎么能马上回来?”
郑绪芳道:“你打,打电话给他,就说我说的,马上回来,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这时,郑绪芳算是刍着所有人的面承认,她知道儿子并不在北京。
张巧燕冷笑两声,“还做戏啊?你们这家人,真是太让我佩服了。到这种时候还演戏?配合得挺默契啊?到这种时候才想到道歉,有用吗?把人给杀了,道个歉命能还回来?那楼上房间里藏着什么?是不是赵斯文就躲在里面?”
张巧燕瞥了一眼阁楼上关得严实的小屋门。
赵洪波叹了口气,摇摇头不愿再做解释。
赵雯丽道:“伯母,我们为什么要演戏呢?上面特别窄,我哥gān吗要躲在里面?”
张巧燕道:“那我就奇怪了,既然赵斯文不在里面,那你们怕什么?
老两口gān吗半夜三更不睡觉,鬼鬼祟祟地躲在阁楼小屋里?gān吗一见我们来了,就慌里慌张地把门拽上,还拽那么严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得上去看看,你们的话我没法相信,我要亲眼看看赵斯文是不是藏在里面。”
张巧燕边说边将紫月往旁边推,qiáng行向上走。
郑绪芳忙伸手拦住张巧燕,哀求道:“亲家,别上了,上面乱得很,我们下去坐着,我给你沏杯茶……”
郑绪芳越是不要张巧燕上去,张巧燕就越是觉得阁楼房间里藏着秘密。
没准赵斯文真的藏在里面。如果她真的把赵斯文给抓了出来,必定要亲手撕成碎片。
张巧燕钻了牛角尖,不探个明白不回头。她一把揪住郑绪芳的胳膊往旁边拽,“还有心情喝茶?我更佩服你了。行,你先去泡茶,我上去看看就下来。”
郑绪芳仍然试图阻拦,“亲家,我们还是冷静些吧,上面很拥挤,坐下都直不起身子,还是到下面坐着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一五一十告诉你们。”
“叫谁亲家呢?不记得了?你儿子抛妻弃女的那一刻,这一称呼就已经被你儿子掐死了,死了,永远灭亡了!你给我让开!赵斯文,赵斯文你是不是藏在阁楼里?如果你还是个男人,你就给我站出来!别缩头乌guī一样缩在窝里让人瞧扁了!”
“紫月妈,我们下去吧。啊,下去……”郑绪芳一副乞求的语气。
“没听到吗?让开!”张巧燕用力一推,由于急于上楼,力量用得过太。郑绪芳毫无防备,一个趔趄,身体失去平衡,脚底一歪,扑通一声闷响,整个身体轱辘了两圈,栽到楼梯下。
“他妈!”一直沉默的赵洪波大惊失色,措手不及。
赵雯丽惊叫一声:“妈!”
紫月吓呆了,一时手足无措。
张巧燕冲进了阁楼房间。里面没有人的影子,更没有赵斯文。郑绪芳说得没错,这间小屋确实拥挤。里面堆着几十摞刚剐订好的鞋盒子,一摞又一摞,从地板顶到天花板。
原来老两口半夜三更不睡觉钻到阁楼小屋,在gān这个事。
郑绪芳的呻吟声从楼下传过来。
张巧燕那颗一走进赵家大门就变得坚硬冰冷如铁石般的心,瞬间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钻心般地刺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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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绪芳摔在地上,像烂泥一样,浑身无法动弹,腰部疼得似要断裂,硬生生地疼出了眼泪。在等救护车时,赵雯丽拿起手机,要拨110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