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抽烟?""手指寂寞呀!"我说。"你总是qiáng词夺理,手指寂寞也可以当藉口"小朋友气愤。
"你不抽是你的事,我抽是我的事!互不侵犯!"我说。"二手烟有害的!"
"还没有医学证实。"我说,"不过我尊重别人,如果对方不喜欢,我就不抽。"
"还是戒掉吧!"小朋友苦121婆心,"你看张先生抽了几十年,也一下子戒了。"
"抽了几十年的东西,已变成朋友!"我说,"几十年的朋友,可以一下子抛弃,这种人,薄情得很,你要小心。"
"不跟你说了!"小朋友大叫后走掉。我乐得清闲,照抽不误。
失 败
"报纸上的头条,学生跳楼自杀,你怎么看法?"小朋友问。"完全是个性问题。"我说,"这些人yīnyīn沉沉,不是因为功课就是因为失恋,要自杀的迟早会自杀。""你说是性中注定?"
"别说没有关系。当今学术界研究出的遗传基因,和我们讲的命一模一样。"我说,"生出来的个性,改不了的。"
"那你是说他们没有救了?"小朋友问。
"不不。"我说,"有时候一句话的开解,可以使他们觉悟,还是有个机会的。"
"学校不会教他们?"
"我们的教育制度是填鸭式的,教他们他们也不会听。"我说,"外国的学生很少因为功课不及格而跳楼的。你可以统计一下,国际学校的那种比较上自由松懈的制度之下,跳楼的案件,比率上很低。""学校错?"
"唔,"我说,"教育制度错,家庭更错。""这话怎么讲?"
"家长们说他们要工作要养家的呀,找不出时间和儿女对话,事实,要找的话,还是找得到的。"
"那要怎么办才好?"小朋友问。
"叫自杀的人吃一顿好东西,他们一定不会自杀。叫他们去尝试性的乐趣,他们也不会自杀。"
"失恋呢?"
"鼓励他们再接再励再恋爱多几次呀!""你这么说简直教坏小孩。"小朋友叫。我说:"如果因为我一句话、一篇文章,小孩子就给我教坏,在学校的六七个钟头上课也没教好的话,教育制度是彻底的失败了。"
脑
和小朋友喝茶谈女人。
"我们女人什么时候开始老,你看得出吗?"小朋友问。
"看得出。"我说。
"这么厉害?说来听听。"
"当她们后颈上的毛脱光了,就是开始老的现象。"我说。"哇,这也给你看出!"小朋友说。
"还有一个现象。"
"快说来听听。"小朋友急了。
"在她们喝柠檬茶的时候。"我宣布。
"什么?女人的年龄和喝柠檬茶有关?"小朋友不相信,"男人喝柠檬茶呢?"
"女人在喝柠檬茶的时候,喜欢用茶匙拚命把那几片柠檬挤gān。这是女人孤寒的本性,男人就不会那么做。当女人做这种剧烈的动作时,露在外面手腕的肌肉就会震、震、震摇动,愈挤得厉害,摇晃得愈显眼,不相信你试试看。"我说。
小朋友拚命挤面前的柠檬。
"好彩,好彩。"小朋友拍拍心口。
"总有一天你自己也会看到的。"我说。"你怎么那么残忍?"小朋友大叫。"不是残忍,"我说,"只要你们接受事实。老,并不是有罪的。一定发生,千万别笑别人老。"
"所以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女子。"她问。"也不一定。"我说。
"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选年轻的。"小朋友说,"年纪大的女人有什么好!全身肌肉都松弛。"
我笑丫:"chuáng笫间的事,一下子就做完。情侣还是需要沟通的。有时男人并不是和肌肉做爱,是和头脑做爱。你以后就懂。"
懂
早上九点二十五分这一班往广州的直通车中,有一餐卡,是乘它的原因。
坐下,打开窗帘,看外边景色,吃点东西抽枝烟,很快就能抵达。一个穿西装,做女qiáng人状的女人在我面前一屁股坐下,不等我开口已经开始抱怨:"从红磡到罗湖这段车最慢了,真不耐烦,等死人了,一进深圳就好得多。"
我礼貌地点头。
"你懂得为什么这么慢吗?都是你们香港的铁轨不够,那么多班车只有两条,前面的车要停站,后面的就要慢下来等它。"
我表示赞同。
"如果开一条专用的,从红磡到深圳最多只要十五分钟。香港说是一个进步的地方,但是这方面真是落后,多建一条会死人吗?储备那么多,怎么不花在这上面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插嘴。
女子看到桌上的餐牌,叹了一声气:"唉,吃来吃去都是这几样东西,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改菜谱吗?这也要经过铁路局批准下来才行。铁路局还设了一个餐饮部,专门管这件事,真不知所谓。"
我不了解内地铁路管理局的运作。
"别以为我们内地的人都很官僚,好的管理层比贪污的多,你懂不懂?"
我没批评过呀。
"现在我们的经济真是比你们好。我们像一块大磁石,把国外的资本部吸过来,你懂不懂?"
我做丫一个你什么都懂,真厉害的表情。"在这社会生存,什么都要懂。"她说。"你懂得静下来吗?"我问。
"什么叫静下来?"她不懂。我微笑,离开餐车。
印度女友
看广告,我最喜欢近来那个卖香水或肥皂的。卖什么已记不得,但是片中的印度女郎,扭了两下腰,可真让人谷jīng上脑。
许多人对印度不了解,印象之中只得一个黑字。其实他们的黑,并不代表脏。印度人爱美,尤其是那副牙齿。小时常看到他们用一枝树枝,把一端砸烂,就当牙刷。擦得洁白。
并非所有的印度人都黑的,北部的皮肤洁白,难以置信,配上蓝眼睛。高鼻梁,印度人好看起来,迷死你。
很多年前,我和邵氏导演何梦华先生去般加罗拍戏,人住酒店在柜台登记时,走过一位高挑、美不胜收的白皮肤印度女郎,看得我们举着笔,忘记签下自己的名字。
不管长大后是怎么一个样子,印度小孩总是眼睛大大的,非常可爱,这与他们从小化妆有关,母亲用指尖在锅底一刮,就替怀中婴儿的眼底划上条黑线,比任何玛丝卡拉来得自然,忍不住想抱他们吻一吻。
我一生之中与印度女子发生着两段深厚的感情,但都无疾而终,实在可惜。
第一位是司机的女儿,当年我们都只有十岁,每天下课之后就一起嬉玩,见她一日长得比我高大,觉得不可思议。忽然,有一天,找她不到,原来她的父亲决定把她给嫁了。什么?十岁就嫁人?在旧印度社会的确有这种事,让我伤心不已。
第二位是念中学时,我早上上中文学校,下午去读英文学校,后者有个印度老师,现在想起来她也只有二十出头,是人生最灿烂的年华。为了她,我的英文猛进,天天写十四行诗歌颂。她看了没生气,上课时总向我作会心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