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杨洋在哪里?”我说。
从心里说,我现在很想说那个日记本就在杨洋手里,这样他们就会想尽办法把杨洋找回来,但是我知道这样做是违法的,本来我现在没有任何问题,那样一折腾就有麻烦了。再说,我也不想把杨洋牵扯到这种事情来,不想让她在公众面前显得尴尬。我只能跟她的父亲张建斌胡说一通。
“我怎么知道她跑到哪里了?反正不在城内,到外地了。”王建斌说。
“她养父养母在石嘴山市什么地方?”
“我实话告诉你,她绝对没有回到那里,也不希望你去那里找她,你不要到处搅和了。”
我知道跟王建斌不可能打听到杨洋的消息了,他不可能知道杨洋的去向。
“你也算是个父亲?”我瞟了他一眼,再也不想看他了。
王建斌出去后,就把我们谈话的内容告诉了别的警察,一会儿就有一个很凶的警察进来训斥我,说:“你不要转移我们工作的视线,如果你说了假话,你要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任,这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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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几天,没有一丝线索,警察又不能总把我一直留在公安局,他们已经延长了对我的监控,现在必须放我出去了。一个警察送我出门的时候,提醒我回去仔细想想那个日记本能藏到什么地方,他说:“日记本肯定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你想起来立即跟我们联系。”
警察说到“隐秘”两个字的时候,我就啊呀地叫了一声,说:“我想起来了!”
说完我就朝东山公园跑去,几个警察跟在后面追逃犯一样追赶我,大街上的行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说你也知道我想起的那个地方了,你还记得我曾经讲过,我和亚玲走过东山公园的时候,她指着一个山坡告诉我,那里有一个隐秘的dòngxué,上大学的时候,她和同学们经常到公园玩耍,有时就把一些不想带走的小物品藏在山dòng里,下个星期天来了再取出来使用。她说这个山dòng从来没有被人发现,现在里面还存放着她的一些玩具。
山dòng就在半山坡的一棵树下,当我找到那棵树时,警察吃惊地说:“她就吊死在这棵树上。”
这棵树是从石缝里长出来的,它的根盘缠在石壁上,显得很有生命力。石壁陡峭,我弯腰伸手去树的根部寻找,终于摸到一个石dòng,dòng口屋檐状,dòng内很深,可以塞进一个脸盆。我俯着身子几乎把一条胳膊都伸进dòng内,终于摸到了一个塑料纸包,打开一看,正是那个日记本,再向里摸,摸出了几个小玩具。警察不像我那样对小玩具很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日记本里面有些什么。警察打开日记本,从里面掉出一个存折,警察看了看,收起来,然后又把我带回公安分局。
简单地说吧,日记本后面的内容都与我有关系,都是一些思念我的滚烫的话,这些话亚玲平时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句,她却在日记本里说出来了,按照她那个年龄,是不应该这么天真地对比她小十一岁的男孩说这些情爱的话语。但是她说了,说得那么真诚那么投入。
警察看完了日记,对我的态度完全变了,变得过分和蔼。虽然存折上的二十万块钱确实是留给我的,但是我却与这些款无关,也就是说我并不知道她留给我的这些钱。日记本里说得很明白,她此生没有缘分跟我共同生活,甚至是做我的情人,但是她希望我能够幸福地生活,为了我的幸福,在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当一次贪污犯也值得。
我不明白亚玲为什么要自杀,她已经跟电工离婚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警察犹豫了一下,说:“我们还没有证实,她自己说,她得了一种传染病……”
天呀,我想起来了,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只是拥抱我,从来没有让我吻过她,而且,每次到饭店,她都是使用一次性的筷子和杯子。
“存折的密码是多少?”警察问我。
“我怎么能知道?你问她去。”我不满地说。
警察又看了看日记本,再次问我:“你应该知道,这里面说你一定知道。”
我要求看日记本,警察说:“你现在还不能看,事情结束后,我们尽量把这个本子还给你。”
当然,警察不需要密码就可以去银行提出二十万现款,他们带着我到了银行,从微机上查到了密码。虽然把钱提出来了,但是他们仍对密码发生了兴趣,觉得亚玲留下的这个密码一定有纪念意义,或者是我们两人最熟悉的数字。
“你再想一想,密码四位数,她说你一定知道,生日?或者你们两人的暗号……”警察启发我说。
就在这时候,我的呼机响了,是曹姐呼我,让我给她回电话,她在呼机上留言说:“你没事了吧?很挂念,方便回电话。”
我的脑子一个激灵,突然对警察说:“密码是不是346909?”
这次我说对了,警察兴奋地问:“你怎么知道的?这号码?”
“是我呼机的最后四位数,她出事的前一天呼过我,让我回电话,电话号码就是这四位,当时我还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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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我看到了亚玲在日记本上留给我的话,关于存折的事,她是这样说的:“我相信有一天你能找到这个存折,也相信你能知道存折的密码,因为你是我聪明的小伙子,你能够记住我留给你的特殊的数字。”
你看,这已经很明白地告诉我了。我心里说,谢谢你亚玲,你留给我的钱,虽然我没有拿到,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你留给我的真情,远比那二十万更有价值。
我很庆幸自己为了她赶回来了,她总算没有白爱我,我公开把她当作自己的情人了。虽然为此折腾得我够呛,但很值得。在警察的帮助下,我把亚玲的尸体从太平问里领取出来,火化了。我抱着她的骨灰盒来到了东山公园,把骨灰盒放到了那个隐秘的石dòng内,我想她一定喜欢这里。
还有那几个小玩具,我又放回了原处,陪伴着她——这是她的欢乐呀。
封严了石dòng口,我坐着那棵树下失声哭泣起来,我发现自己的哭声像一个孩子,我就gān脆放开喉咙哭了。你知道,我是很少哭的,而这一次确实想哭了。
哭完,我开始琢磨自己去哪里。黑蛋那边,由于这次的折腾,他明显对我感到失望和担心,害怕我再弄出什么事来,而曹姐那边,我也不能去了,尽管她很惦念我,可我自己总得有个自知自明呀。
我缓慢地走出了东山公园,准备回到药行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打工,避开眼前这些关爱我的好人,把亚玲对我的爱藏在心中,让她留下的日记本伴随着我,从此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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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疲惫地在大街上走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身边走过,我突然因为兴奋而紧张起来,迟疑了半天,终于喊道:“豆豆。豆豆!”
已经走在我前面的女孩子停下来,慌张地回头看我,没错,她就是迷你洗脚屋的豆豆,此时她穿着一身运动服,显得jīng神抖擞,青chūn勃发。她认出是我,转身奔过来,嘴里叫着:“阿林——呀呀!你呀——嘻嘻——我的娘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