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旺仍喊:疼,疼死我了。
卫生员在一旁琢磨,琢磨了一会,又琢磨了一会,见王旺仍喊疼,且有大滴的汗珠滚落下来。
卫生员就说:那我就给你扎一针吧,止疼的。
王旺咬着牙说:那就扎一针,来点好药。
卫生员就给王旺扎了一针止疼药。半个小时后,王旺果然不那么疼了,他还自己从chuáng上爬下来,仍不敢把腰挺直,他就半弯着腰,拍拍卫生员的肩说了声:小jī子,那我就走了。
这时打球的兵们已经散场了,有的去活动室看电视,有的回宿舍了。王旺回到宿舍后就躺下睡了。半夜时分,王旺又被痛醒了,这次疼痛要比上次猛烈了许多,爹一声娘一声的。同宿舍的陈平就疯跑着去叫卫生员。
卫生员来了,连长、指导员也来了。他们都很重视地围在王旺chuáng边。卫生员仍不急不躁地量血压,听心、听肺。疼痛难忍的王旺再也忍不住了,指着卫生员:你个小jī子,要是把我耽误了,看我不捏死你。王旺是东北籍的兵,平时说话很形象,有时也粗野一些。
卫生员见王旺这么说,就不敢再提议扎止疼针了,而是求救似的望着连长和指导员。
连长和指导员就紧急商量,商量的结果是把王旺送到部队医院去。部队医院在另一座城市,距离这里还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
就这样,连长喊醒了司机肖石,司机肖石长得跟雷锋的样子很接近,一张娃娃脸,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兵们就喊他肖雷锋。司机肖石可一点也不像雷锋那样做好人好事,他除了捣鼓那辆十几年前的老解放,平时什么也不gān。那辆老解放,也是真老了,三天两头地趴窝,不是这有毛病,就是那里不好用。总之,它没有几天好的时候。
起初,半夜三更的把司机肖石叫起来,他还挺有意见,但得知王旺生病了,就一点意见也没有了。肖石也是东北兵,平时和王旺两人关系很好,别说半夜,就是啥时候送一趟王旺他也没意见。于是,他立马就去发动汽车,“嘎嘎嘎”又“嘎嘎嘎”,好不容易车算是发动着了。
连长、卫生员、指导员等人七手八脚地把王旺扶上了“老解放”,老解放车就呼啸着、气喘着向县城的火车站驶去。
最后又由卫生员护送王旺,坐了两三个小时的火车,赶到了有部队医院的那座城市。
两天以后,卫生员一个人回来了,人们才知道王旺的病是阑尾炎,已经手术了,现在就住在那家部队医院里。
直到王旺回来,人们才知道了更多的细节,王旺的阑尾炎差一点耽误了,如果发展成穿孔后果可就严重了。
王旺出院后仍心有余悸地说:啥破卫生员,狗jī巴不是,他真要把我耽误了,看我不捏死他。
以后卫生员不管谁去找他看病,他果然不敢胡乱扎针了,而是去请示连长、指导员,这就给兵们泡病号,去医院见一位叫白晓的护士创造了条件。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王旺出院了,且领回了指导员的家属和孩子,这在连队一年当中也算成一件大事。连长、指导员家属都是城里人,有工作,一年只有一次探亲假,来连队一趟不容易,况且指导员家属又是第一次来连队。
这么大的事本应该老解放去车站接的,可自从上次肖石开着老解放去送王旺回来后就趴窝了,不论肖石怎么捣鼓,就是打不着火。气得肖石一脚又一脚地去踹它,一边踹一边骂:妈的,这破车,该死的东西。
好在这辆老解放只是连队的生活用车,不去执行什么军事任务,误不了什么大事。趴窝就趴窝吧。连长这人有先见之明,几年前花了二百元买了一辆驴车,又花了三百元买了一只驴,因此,连队就有了一辆驴车。驴是老驴,驴不快,但还能跑。这次指导员家属、孩子来队,指导员就赶着驴车亲自去车站接了。
指导员赶着驴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指导员在车下走,王旺和指导员家属、孩子坐在驴车上,兵们远远地就看到了。连长带头笑,兵们见连长都笑了,也就跟着一起笑。有几个心急的兵,还迎了过去,接过指导员手里的鞭子,拼命地去抽打驴的屁股,老驴拉着车,终于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兵们就鼓掌,很不整齐,各拍各的。
指导员的家属抱着孩子就从驴车上下来了,还红了脸。
马刚的爱人来队
指导员叫马刚,家属叫杨莎,儿子叫小宝。杨莎是小学老师,她只能在学生们放暑假的时候来队探望丈夫。
马刚是湖北人,杨莎是湖北武汉人。马刚个子不高,很黑也很瘦,杨莎和马刚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人很白,个子也很高,梳着当时很流行的披肩长发,穿花裙子,高跟鞋,走在街上,没人相信,她会是三岁孩子的母亲。于是在兵们的眼里,杨莎和马刚很不相配。
杨莎来队的时候正是七月份的中午,天气很热,吃完饭的时候,也是中午。大夏天的中午,兵们都要午睡,雷达不开机的中午,连队很安静,任白花花的太阳流泄下来。杨莎刚来队,旅途的劳累,又是大中午的,肯定是要休息的。
指导员宿舍那件印有熊猫和竹子图案的窗帘就拉上了。以前指导员马刚午睡是不拉窗帘的,这样有利于通风,人睡着了就很凉快。如今马刚就把窗帘拉上了。刚开始,他们的儿子小宝显得很亢奋,满院子里跑,这瞅瞅那看看,他还没和兵们熟悉,有兵逗他,他也不理。指导员把他扯进宿舍,刚开始他还有些不情愿,吱吱地叫,也不怎么理睬马刚。马刚扯着小宝的膀子就一遍遍地说:连爸爸你都不认识了。
后来小宝在窗帘后面就没有声音了,估计是让马刚和杨莎齐心协力地哄睡了。
那天中午,兵们很少有午睡的,都聚在连队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听王旺讲医院里的事。
王旺说:你们知道嘛,手术前是要“备皮”的。
兵们不知道“备皮”指的是什么,很惘然地望着王旺。
王旺这回讲的就更通俗了一些:“备皮”就是把毛剃掉,免得感染。说到这王旺还指了指自己的下身。
兵们终于明白了,嗷叫了一声之后,便用目光去看王旺的那个地方。
王旺又说:连想都没想到,给我“备皮”的是个姑娘。
兵们这回都瞪大了眼睛,和王旺同宿舍的陈平就说:真的,那你就让她“备”了。
王旺:不“备”咋办,一给你推进手术室你就说了不算了。
兵们就屏了气息,十二分羡慕地去望王旺。
王旺又说:后来我知道给我“备皮”的护士叫白晓,刚从护校毕业。
有兵又说:那她一定还没结婚。
王旺不屑地:废话,她才十八岁,知道嘛,十八岁!
兵们就更加羡慕地去望王旺了,一个十八岁的护士,给王旺那个地方“备皮”了,难道还不让兵们羡慕么。
王旺在兵们羡慕的目光中望着远处,悠远地说:白晓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
具体怎么漂亮他不再往下说了,任由兵们展开丰富的联想,一位漂亮的姑娘,而且年仅十八岁,拿着刀子在王旺那个地方“备皮”。此情此景,早已让兵们眼馋心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