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人_石钟山【完结】(16)

2019-03-10  作者|标签:石钟山

  胖丫真是服了安眠药自杀,另外胖丫已怀孕三个月有余。

  探长满脸不高兴地把胖丫的后事jiāo代给了孙大娘儿们,带着法医和警探们走了。

  5

  垃圾被关在看守所一间黑咕隆咚的小房里,垃圾的腰带、鞋带都被警察拿走了。垃圾不明白警察拿走他的鞋带和腰带派什么用场,这让他的行动有了诸多的不便。没有人问垃圾什么,垃圾在黑屋子里很寂寞。垃圾很想告诉人们二驴是他杀死的。他要让人们知道,垃圾也是个男人,敢杀死二驴的男人。二驴他都敢杀,别的一切还在话下么?垃圾很想找人说一说杀死二驴的事,可没有人听他的。一天三顿饭有人给他送来,送饭的警察不说话,放下饭就走,警察的态度令垃圾无比的失望。

  没人和垃圾说话,他便自己思想,他思想最多的是胖丫,他不知自己杀死了二驴,胖丫会作何感想。没有了二驴的日子,胖丫该怎么过。也许胖丫会来找自己。一想到这,垃圾就无比的激动,下身急急的想撒尿,垃圾攥紧拳头,在心里一遍遍鼓励自己,不能撒,坚决不能撒。他想胖丫,念胖丫,垃圾多么渴望胖丫能像那次一样出其不意地钻进他的被窝。

  那时还没有二驴,没有二驴的日子是多么好哇。那时,他和胖丫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大chuáng上住着宋婆子和胖丫,他住在墙脚的小chuáng上,中间拉了条白布帘子。他能透过白布帘子隐隐地看见胖丫的一举一动。胖丫裹在小背心里的两个奶子日渐膨大,两片屁股也愈发圆满。那些日子,垃圾为胖丫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夜深人静,胖丫的磨牙声、放屁声,垃圾听来都无比的亲切。他张大鼻翼嗅着空气中胖丫的每一缕气味,浑身颤抖个不停。垃圾用抖颤的声音一遍遍叫着胖丫的名字。胖丫折磨着垃圾的每条神经,垃圾的神经变得异常敏感,亢奋地接收着胖丫的声响和气味。

  宋婆子含辛茹苦地拾垃圾生活,让她变得从不贪睡。天刚朦朦亮,宋婆子便摸索着起chuáng了,宋婆子响亮地把房门打开,又响亮地把门关上,一路咳嗽着,一路走远。这时的垃圾会激动得浑身绷紧,尿感汹涌地冲击着下身。他大睁着眼睛,艰难曲折地呼吸着,他看见胖丫山丘似躺在chuáng上。他想叫一声胖丫,可声音哽在喉咙口他竟一声也叫不出,于是他便在心里无数遍温柔地呼唤着。

  胖丫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睁着眼睛向他这边望。垃圾捕捉到胖丫那缕目光,便似被电击了一样,僵在那里不动了。他们似乎在重复着一种游戏。游戏重复无数遍之后,终于有一天清早,胖丫一掀帘子走了过来,胖丫穿着小背心、小裤衩,浑身圆鼓鼓的,胖丫在那个灰蒙蒙的清晨迅速果断地钻进了垃圾的被窝,垃圾凄厉地在心里哀嚎一声,便哆嗦成一团。垃圾觉得胖丫滚热起伏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她温热的鼻息扑在他的脸上,垃圾慌乱得一动也不敢动,汹涌的尿感不可遏止地从下体排出。

  胖丫惊吼一声:“你尿了!”

  垃圾被胖丫吼得一颤,孩子似的哭了起来,胖丫逃离开垃圾的被窝,垃圾呜咽得愈发悲哀了。

  胖丫陡然在白布帘那面笑了,笑得鼻涕眼泪风雨jiāo加。垃圾在被窝里抖成一团,像秋风中飘零的落叶。

  那一天,垃圾骚气冲天的被子,被胖丫旗帜般地挂在树枝上,垃圾看着被子无地自容。垃圾想骂人,垃圾想杀人。

  垃圾在看守所里,想着自己晦涩的经历,痛不欲生。

  6

  胖丫死后,胖丫的邻居朱老师找到了探长。朱老师,男性,四十有五,年轻力壮的样子。朱老师二十岁那年便从师范毕业,执教初中语文课程。朱老师教了二十五年书,竟不戴眼镜,探长有些奇怪地问朱老师:

  “你怎么不戴眼镜?”

  朱老师惊讶地望着探长,心明眼亮地说:

  “我gān吗要戴眼镜,我的视力好得很,两眼的视力加起来正好是三点〇。”

  探长说:“你找我有事?”

  朱老师便拿出那份写好的材料,材料是这样写的——

  尊敬的探长先生:

  我是胖丫的邻居(和胖丫家仅一墙之隔,院墙高度约一点五米),对于二驴的被杀,胖丫的死,我想自己有权利向探长您提供一些情况,以便有利于您对整个案子进行分析,把握。良心告诉我,我必须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向您做一个汇报。

  我和胖丫的父亲是很好的朋友,因为我们都是知识分子的缘故,在一起聊天的机会很多。他是搞工程的,后来去了美国。胖丫的父亲走了之后,我再也没迈进胖丫家门口半步,这一点我夫人可以作证。

  胖丫的父亲是个很好的人,我很尊敬他。他自从去了美国,没人和我谈天,很孤独。我思念他。于是我们经常通信,保持我们的友谊。

  胖丫的母亲杨女士私生活上很不检点,胖丫的父亲在国内时,也发现过杨女士不忠的行为。我们在一起聊天时他向我透露过痛苦的心境。

  杨女士在宾馆工作,打扮得很入时,这无可非议。不可理喻的是自从胖丫父亲去了美国之后,杨女士的私生活简直无法让人容忍。她每个星期差不多都要带两个男人回家过夜。当时胖丫还不足十六岁,可想而知,这对胖丫的影响有多么严重。

  胖丫家的住房结构和我家是相同的,一间厨房一间卧室(中国是12亿人口的大国,住房紧张无可指责,在这里我也不想和您探讨中国住房问题),胖丫的chuáng和杨女士的chuáng只一个布帘之隔。自从杨女士把男人领回家过夜,我才发现杨女士是个放dàng的女人。她和男人做爱时发出的声音我们清晰可辨(当时是夏天,窗子是敞开的)。杨女士放dàng的声音搅得我们一家休息不好。每次我看见杨女士领着男人回来同chuáng,我都要让10岁的儿子戴上录音机的耳塞,宁可让他听音乐,也不想让那huáng色的声音传进他幼小的耳鼓。可胖丫不能,她得去听,去忍耐。

  每天我去给胖丫他们班级上语文课时,我总是看见胖丫昏昏欲睡,脸色发青,一副欲望过度的样子(我怀疑她染上了手yín的恶习)。对这一切我无法忍受了。我是做老师的,有责任对下一代负责,我找过孙大娘儿们(街道的孙主任)谈过这个问题,希望街道能出面gān涉一下杨女士的行为。孙大娘儿们却显得很元奈,她说这是杨女士的私生活,街道无权gān涉。后来我写信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了远在美国的胖丫父亲,我希望通过胖丫父亲把自己的妻子杨女士送上道德的法庭。

  胖丫的父亲终于回来了,他没能把杨女士送上法庭,只和杨女士通过协议的手段离了婚。后来我才听说胖丫的父亲在美国也是有情人的(胖丫的父亲在国内时,是多么的老实本分啊,看来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不久,就听说胖丫的父亲和那个美国情人结了婚。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和胖丫父亲断绝了书信来往。我知道我失去了一个朋友,可我宁可失去这样的朋友。

  没多长时间,杨女士和深圳一个做生意的老头成了情人,不久,杨女士便去了南方。家里只剩下了可怜的胖丫。多亏了宋婆子及时地认了胖丫做gān女儿。胖丫从此便搬到宋婆子家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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