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情况您都了解了,我就不多说了,我只说一说胖丫和二驴的私生活。
二驴来胖丫家是一天huáng昏,是胖丫把他领来的。二驴光头,一脸横肉,穿着衬衫没系扣子,前胸长着很浓密的胸毛,我一看见他的眼神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后来我从孙大娘们儿嘴里得知,他叫二驴,刚从监狱里放出来,我的预感经验证是对的)。我当时不知道胖丫领二驴回来gān什么,因为胖丫好久不回这个家了。她吃住都在宋婆子家。
他们一进屋,我就听见声音不对劲,先是chuáng响。胖丫叫了一声,我马上意识到,他们发出的声音是男女间做那个事才有的声音。我很慌乱,我想胖丫一定遭到了光头男人的qiángbào,我不能袖手旁观,我翻墙而过,用力敲胖丫的门,门从里面被ca死了。我就大叫胖丫的名字,叫了好久,我听见胖丫说:“朱老师俺没啥,你回去吧。”当时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胖丫你小小的年龄怎么能做这事儿。我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我爱人叫我吃饭我也没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二驴出来了。他在黑暗中朝我瞪着眼晴说:“以后你少管闲事。”胖丫站在他身后,满脸高兴的样子,冲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终于明白了,这是胖丫愿意的。我就马上想起杨女士对胖丫的影响。我的心疼啊。那一晚我一夜没睡好。
从那以后,胖丫就又搬回来住了。二驴就经常来找胖丫。他们在一起胡作非为的声音愈来愈放肆,比起杨女士鬼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每天晚上,我又得让儿子戴耳机睡觉。那声音吵扰得我和我爱人经常从梦中醒来,那段时间我们一直睡眠不好,影响了我们白天的工作。
后来二驴和胖丫两人愈来愈不像话,两人居然像畜牲一样站在院子里gān那个事。我怕幼小的儿子看见他们丑恶的行径,就把花盆摆在墙头上,可这一切隔影不隔声,使我们一家人深受其害。
不久,二驴开始打胖丫了。开始用巴掌,最后用拳头,胖丫不哭,只哼哼。后来我听出是二驴向胖丫要钱,二驴在外面赌博输了。胖丫不给,二驴就打。胖丫是有些积蓄的。胖丫的父亲隔一段时间就给她寄一些美元回来,杨女士也寄钱给她。
最后的结果是,胖丫给二驴钱,二驴才住手。有几次我看见胖丫披头散发地给二驴下跪,求他别再赌了。二驴理也不理。每次胖丫给完二驴钱,两人就和好如初,更大声音地做那无耻的事儿。
白天的时候,我看见胖丫鼻青脸肿的样儿,心里很不安宁,趁二驴不在,我就启发胖丫:“你不要怕任何人,受人欺负了,有法律。”
胖丫却笑一笑说:“朱老师,没啥。两口子哪有不打架的。”
我很吃惊,以为他们结婚了,便问:“你们什么时候领的证,我怎么没听说。”
胖丫又说:“现在还没领,不过早晚还不都一样。”
胖丫既然这么说,我作为一个邻居也不好再说什么。在这期间,垃圾来找过胖丫,他哭着求胖丫,让她离开二驴,胖丫不说什么,只是笑,要么就看着垃圾叹气。垃圾给胖丫下跪,胖丫就打垃圾嘴巴,让他起来。垃圾为了找胖丫,曾被二驴痛打过几回。每次二驴打垃圾,胖丫都拉,让垃圾快跑,垃圾跑不快,总要被二驴狠打几下。有一次,垃圾逃跑时,有一把刀掉在地上,二驴捡起刀冲垃圾笑着说:“你想杀俺。”垃圾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二驴把那把刀扔向门外,捉小jī似的也把垃圾扔在门外。二驴关上门冲胖丫说:“杀俺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胖丫也跟着笑。然后两个人关上门又gān那个事。
从我们旁观者的角度看,垃圾深深地爱着胖丫。垃圾虽说是宋婆子捡来的孩子。但垃圾这孩子从小就听话,孝顺宋婆子,胆小怕事,从不招惹是非。垃圾的脑子有些笨,但并不傻,要是胖丫能嫁给垃圾,胖丫会幸福的。当然也就不会有二驴被杀,胖丫自杀这些悲剧了。
综上所述,址坟杀人是被bī的,是出于无奈的。垃圾是个可怜的孩子,希望探长您能明辨是非,在法律允许的情况下,从轻处理垃圾。这就是我要说的话。不知当否,请探长批评。
教师:朱京
于×年×月×日
探长一边吸烟,一边读朱老师的材料。读完材料,探长久久不语,烟圈在探长面前一飘一dàng的。
7
探长推开垃圾家的门,这是探长第一次到垃圾家来。院墙齐胸,站在这院,邻居家的小院一览无余。探长犹豫着推开里间的门,屋里仍摆着两张chuáng,一张大chuáng、一张小chuáng,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探长打了个喷嚏。探长看见一只蜘蛛正在墙角勤奋地织网。小chuáng上很凌乱,墙上贴着一张二寸照片,探长认了半晌,才看清照片上的人是胖丫。chuáng下泛滥出一股腥脓的尿骚味,探长低了一下头,见三两条女人的短裤面目不清地扔在那。
探长退出屋,站在小院里。初冬的阳光,清清冷冷地照耀着。探长打了个哈欠。看见墙脚有一块青石,青石很平整,有一处充当了磨刀石。探长走过去,摸出一支烟,点燃,缓缓地坐下去。
探长吸烟,烟圈在探长眼前一飘一dàng。探长的眼睛不经意地看见院墙的青砖上,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二驴操你八辈祖宗
你打胖丫俺就杀你
胖丫是俺的女人
杀你二驴一定杀你
打倒二驴
二驴不是人
……
探长恍似睡了一觉,探长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探长来到看守所,让警卫战士打开垃圾的门。探长站在垃圾面前,房间里很暗,半晌探长才看清蜷成一团的垃圾蹲在墙角正打着瞌睡,探长gān咳了一声,垃圾醒了。垃圾一眼就看清了探长。垃圾已经习惯这种yīn暗了。垃圾见过一次探长,就是在发现二驴尸体的那天早晨。
垃圾仍蹲在那儿不动,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探长。
探长又掏出烟吸,探长看不见烟圈。
垃圾小声说:“给俺吸一支行么?”
探长把一盒烟掏出来,扔给垃圾,又把一只一次性的气体打火机扔给他。
垃圾吸烟。垃圾不会吸烟,只会喝酒,但他还是吸,烟吸进肚里,垃圾就觉出一种温暖在身体里dàng漾。垃圾有了气力,垃圾就说:
“俺不想在这里呆了,黑咕隆咚的,遭罪。”
探长不语。
垃圾还说:“二驴是俺杀的,你们把俺枪崩了算毬。”
垃圾又说:“俺二驴都不怕,还怕啥?”
探长吐出最后一口烟,转身走出黑房间。
垃圾在后面喊:“你崩了俺吧,求求你了,这罪俺受够了。”
垃圾非常迫切地想从这间黑屋子里走出去,他想看一眼胖丫,如果胖丫愿意和他说话,他还想问一问胖丫,他杀死二驴,她有什么想法。
“二驴打你骂你,有啥好?俺是给你杀了仇人呐。”垃圾一边吸烟一边自言自语。
垃圾想起了那次找胖丫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