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记者贾还没谈过恋爱,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听着记者乔的笑声,心情便久久不能平静。她们的说话声从楼道里传上来,声音异常地空dòng。
那时,记者贾便忍不住给楼下的她们拨电话,铃声响了一声或两声之后,她们其中的一个准会拿起电话。他在电话里能清晰地听见她们的声音。他并不讲话,听着她或她冲电话里乱喊乱叫,然后放下电话。她们也静了一会儿,过一会儿,她们又开始大声地说话,他再拨通她们的电话。她们这次多少有了些惊惧,从声音里他能听得出来,然后虚张声势地冲电话里说几句,例如讨厌、见鬼之类的活,便把电话放下了。他就在黑暗中笑一笑,也把电话放下了。
他躺在chuáng上,听着她们空dòng的说话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就听见有脚步声向楼下的厕所里走来,不一会儿,他听见解腰带的声音,然后听见她们其中的一个很响的小解的声音,然后她们在厕所里碰头,另一个再小解,声音仍然很响。接下来,是她们在厕所的龙头下洗漱的声音。时间长了,他就像听她们讲话的声音一样,也能从那轻重缓急中分辨出是其中哪一个在厕所里。他就躺在chuáng上想着她们在厕所里的样子,于是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就响了一下,然后身体里从上至下便开始热起来。她们早就安静地睡去了,他仍然睡不着。睁着眼睛望着这朦胧的夜色。
他终于忍不住又去拨电话,他清晰地听见她们住的那间办公室的电话铃声一声声清脆地响起,终于是记者乔拿起了电话。她在电话里睡意朦胧地“喂”着,他似乎能看见她的样子,这一次,他不是为了好玩才打的电话,而是觉得应该有某种企图了。那面终于放下电话了,他握着听筒的手有些汗湿,最后终于悻悻地放下电话。他模糊中睡去,会突然醒来,醒来的时候,他又抓过电话,夜深人静里他拨电话的声音令他心惊肉跳,好似自己的隐私已被她们窃去,电话响过一阵终于还是接了,这次是李味,李味胆怯地冲电话里“喂”着,一点也不和她的臀部相称,他这么想。没等她挂断电话,他便先把电话挂上了。
转天上班时,他看见记者乔不停地打着哈欠,有意无意地把夜半更深电话的事冲吴主任说了,吴主任就说:“晚上你们把电话线拆掉。”果然,他转天再打电话时,像听不见那清脆的回铃声了。他在心里把吴主任骂了一句。再转天的时候,记者乔就又光彩照人了。
她们在夜晚的时候,仍不时地上厕所,她们小解的声音真切地在楼下传上来,他似乎都能嗅到那热哄哄的味道。这一切,让他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平静。他想,这是她们搅乱了他的平静,他理应给她们点报复。
他晚上再睡不着时,便光着脚,小心地走到楼下,来到她们住的那间办公室门前,这时他心里狂乱地跳着,他能清晰地听见心脏有力地在胸膛里的撞击声。他手脚冰冷,冷汗顺着脊梁畅快地流着,楼道里漆黑一团,厕所的滴水声清晰可辨,他隐约地听见她们翻身的声音,记者乔在睡梦中似乎嘀咕句什么,便又睡去了,他长时间站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直到浑身发麻发酸,才偷偷地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躺在chuáng上,大声地喘息着。
转天上班时,他从不敢正眼看记者乔的目光,好似他的心境他的行动,早被她识破了。
后来记者乔就谈上了恋爱。傍晚的时候,他总会看见一个男子来找记者乔,然后两个人在huáng昏中走出去。那时,他从窗子里看见乔出去的背影心里很空,无着无落的样子。那时,他知道楼下只有李味一人独守空房了。这时,他又想起打电话的恶作剧,他从电话里清晰地听见李味恐惧的声音,却一点也引不起愉快。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冲电话里说:“我是贾。”电话那端沉默一会儿终于说:“你在打电话吗?”那时他就想,李味此时比他还空寞。于是他便有些得意,有些怜悯地说:“我到你那聊聊吧。”没等她说什么,他便放下电话下楼了。李味正在楼下等他,他是第一次在晚上来这间办公室,办公室里隔着两张桌子摆了两张折叠chuáng,他一眼便认出哪是记者乔的chuáng,哪是李味的chuáng。他便径直走到记者乔chuáng边坐下,顿时他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他漫无边际地和李味说着话,心里却想着记者乔。他长时间躺在chuáng上,等待记者乔从外面回来。他终于等来了李味和记者乔的说活声,他那空蒙的心似乎才放回到原处。他又听见了楼下厕所里那清晰的响声,然后是两个人穿着拖鞋“噼噼啪啪”走回去的声音,他似乎听到她们的chuáng响了几声之后,一切便都安静了。
每晚记者乔和电视台的男青年出去时,他都要来到楼下找李味,每次他都坐在记者乔的chuáng上,他企图在那上面会有什么新的发现。每一次坐在记者乔的chuáng上,他都会有一种新的感受,新的体验。
后来,那男青年再找记者乔的时候,便不出去了,李味便只好来敲他的门。两人坐在椅子上说一些皮皮毛毛不着边际的话,他的耳朵却在时刻谛听着楼下的动静。有时楼下是静寞的,他便想象出,在那张chuáng上,男青年搂抱着记者乔接吻时的情景,这时他抬眼看李味时,发现李味也沉默着,垂着眼皮在看桌上的一张报纸,他就想:李味这娴静的样子也不错,他浑身就热了一下,站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就来到李味身后,他的眼前又闪过记者乔在楼下接吻的情景,便一把揽过李味,李味一点也没有挣扎反抗的意思,好像这一切早在她意料之中,闭着眼睛,他吻李味时也是闭着眼睛的。他吻李味时很狂热,恨不能一口吞了她,结果弄得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他睁开眼的时候,看见李味满脸通红,娇喘未定,他心里便有一种什么冰冷的东西一点点地融化了。
以后李味再来时,不再坐在椅子上了,而是和他并排坐到chuáng上。那时,他知道,记者乔的男朋友来了,当他听到楼下静寞下来的时候,他便疯狂地吻李味,李味在他的狂吻下咝咝地吸着气,他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直到那一次,他听到楼下的chuáng“嘎嘎吱吱”一阵乱响后,他终于把身边的李味掀倒在chuáng上,动手迫不及待地去扯她的裙子,李味似哭似怨地说;“灯,灯……”那时他脑子里轰鸣一片,什么也没听清,他很快地进入,很快地结束,就像喝了一杯水,然后上了一趟厕所。那一次,他才发现,李味并不是处女。他和李味从chuáng上秘起来吋,李味望着对面那间教室惊叫了一声,他也看见那间教室里灯火通明,有一个身影刚从窗前离开,那个身影又迅疾地拉灭了教室里的灯,顿时漆黑一片。那一阵慌乱,使他甚至没看清对面那个身影是男是女,无疑刚才他和李味的举动都被那人看个清楚了。
这件事不久,他就发现了那双黑眼睛。
那天晚上,他并没把和李味的事被人发现往心里去,他那晚对李味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不是处女。”李味低垂着头,红着脸,半晌才说:“你不懂。”结婚之后李味才冲他说:“我有手yín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