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决大庆、大川、老哈那天,她也随着人群去了法场。她觉得这几个人挨枪子和自己无关,他们愿意挨就挨去。枪响以后,几个人倒在血泊中,她才觉得这件事有些太什么了,她并没觉得这几个人对她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伤害。她甚至偷偷地想,要是警察不碰上就好了。事后她才知道那场事件大头并没qiángjian她,只是策划者之一,事后也没有逃跑,而是帮助警察把她撕拦的衣服穿上。所以大头便被从轻发落,判了五年。那个雨天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看过大头。
大梅因为被qiángjian而在小镇著名起来,小镇里的大人小孩没有不认识大梅的,没上学的孩子们手拉着手喊着大梅的名字。大梅把瓜子皮吐在这些rǔ臭未gān的孩子们脸上,大梅对大人们的目光也是轻蔑的,并不把它们放在眼里。
大梅经常在自家墙上看到粉笔漫画,那漫画画的是她和几个男人正gān那种粗俗不堪的勾当。从画风上可以看出,这些漫画出自那些看过毛片而尚未成婚的人们之手,画面粗俗不堪。这些画让大梅看了都脸热心跳,她万没料到作画人联想竟如此丰富。
著名起来的大梅,更加频繁地在小镇人面前抛头露面,她觉得俨然就是小镇上的明星了。有一段时间,大梅的名字和有关大梅的漫画在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大梅从始至终一直用一种平静的心态对待这件事。大梅冷静从容,一点也不张牙舞爪,她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好,她只是对那些漫画低劣粗俗的水平有些不满。
后来大梅恋爱了一次。她爱上的是自家胡同口钉鞋的张三。张三比大梅大十几岁,这没有影响大梅一往情深的爱情。大梅爱上张三也缘于钉鞋。大梅走路总喜欢扭来扭去,鞋子就坏得很快,她便勤奋地找张三钉鞋。张三给大梅钉鞋总是很仔细也很认真,几乎不收大梅的钱,但每次张三总要说些比漫画还要粗俗的话挑逗大梅,大梅不恼,红着脸一直到张三把鞋钉完。大梅接过鞋的时瘐,总要千姿百态地冲张三笑一笑。
张三随手在大梅的屁股上拍一巴掌,关心地说:“走好,啥时坏了再来。”大梅就笑一笑,一扭一扭地走了。
张三和大梅有实质性突破是那一天中午,中午小镇的人有午睡的习惯,小巷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张三的鞋摊清冷地摆在那里,张三百无聊赖地翻捡着那些破鞋。这时大梅来了,大梅的一只鞋跟被她扭断了。她来到张三面前时,翘腿脱鞋给张三,张三就看见了大梅裙子里的粉色内裤,张三内心里充满了激情。大梅一只腿翘起来,站立不稳,张三就扶了她一把,顺势把大梅抱到自己怀里。大梅不恼,半推半就地在张三怀里撒娇,张三的一双手就游刃有余地在大梅身上转了个遍,大梅就不想再立起来了。张三看出了大梅的心思,一弯腰把大梅抱起来,转了两个弯就来到自家门前。张三光棍一人,独居一间小房里。很快张三轻松地得手了。
有了初一就有了初二。小镇的人们经常看到大梅出现在张三的破鞋摊前打情骂俏,趁人不注意便溜到张三屋里,张三也是录像厅里的老主顾,把漫画中的动作和情节都学到了,在大梅的引导下又有所创新。两人乐此不疲,像鱼儿离不开水。
大梅万没有料到自己会失恋,她想自己配张三这个三十大几如饥似渴的老光棍会绰绰有余。可她没料到张三和乡下一个寡妇闪电似的喜结了良缘。结婚那天,她看见了那个寡妇长得又丑又老,还带着一个孩子。
这意外的打击使大梅变得穷凶极恶起来,她每天都来到张三的鞋摊前死缠硬泡,有时对张三破口大骂。人们从大梅的嘴里得知了许多张三的丑恶行径。人们万没有料到寡言少语的张三会有如此丰富的丑恶本领。
骂累的大梅扭着腚指着张三质问:“你为啥不娶俺,又来骗了俺?”
张三苦着脸难为情地说:“谁让你让人qiángjian了,俺张三说啥也不能娶一个让人qiángjian过的女人。”
这一句话让大梅如梦方醒,经过暂短的反省之后,大梅终于找出了论据,又质问张三;“你那寡妇老婆不也被人gān了么?跟俺比有啥不一样?她又老又丑,她男人是人,大庆、大川、老哈就不是人?”
张三在大梅的质问下张口结舌。仓皇收摊回家。大梅对这件事从不善罢罢休,堵在张三门口仍大骂不止。
在一个夜里,张三带着新娶的老婆和孩子逃到乡下去了,这才避开大梅穷追不舍的纠缠。
张三和大梅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大梅很长一段时间郁郁寡欢,她对大街小巷里新出现的有关自己和张三的漫画一点也提不起jīng神来。她拼命地吃瓜籽来掩饰内心的不平静。她走在大街上,从男人们注视她的目光中,她终于读懂了一句话:大梅被qiángjian过。她从女人们的目光中读出:大梅让男人gān了。
大梅终于悟出小镇上的男人女人都不是东西,包括自己的父亲老宋在内。大梅娘生完大梅后得了产后风就瘫在chuáng上,老宋便像一只野狗东嗅西窜,夜夜不着家。
老宋喝醉酒在大街上被汽车轧死,大梅一滴眼泪也没掉。大梅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她这辈子在小镇上嫁不出去了。这时她开始有些恨大川、大庆、老哈等qiángjian过她的人了,她恨这些人为啥qiángjian自己而不qiángjian别的女人。
老宋死后,她接替了老宋的工作。老宋在小镇的浴池里打扫卫生,浴池的卫生得等到浴池打烊时才能打扫,于是大梅整日里就在大街上闲逛。
她第一次和大头在街上邂逅纯属偶然,她突然见到大头时,几乎认不出大头了。她没想到大头已经出落得这么像个男人了。待她确信就是大头时,她竟轻描淡写地问了句:“你出来了?”那口气竟似问一个出门的人回来一样轻松。
大头显然早认出了他,愣了几秒钟之后,头也不抬地在她身旁骑着三轮车走过去。
大梅瞅着大头的背影吐掉嘴里的瓜籽壳,心里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接着又动了一下,她无聊地往回走时,一个念心猛然间在她脑海里闪现,解铃还需系铃人,自己至今没有男人问津都缘于五年前那次被qiángjian。虽说大头并没有qiángjian她,但她事后回忆起来,当时把自己摔倒在地的就是大头,按着自己双手的也是大头。大头没qiángjian自己是因为警察来了,要是警察不来,谁知道大头会怎么样呢?
那一刻,一个奇特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里脱颖而出,自己要嫁给大头,一定要嫁给他。这种想法鼓躁得她亢奋无比。她回味着已经出落成很男子汉的大头的形象,不禁一阵阵脸红心跳,她甚至暗暗地想:大头现在差不多是小镇上最漂亮潇洒的男人了。这么想着的时候,大梅心里充满了幸福感。
8
大梅以惊人的耐心缠上了大头,让大头吃尽了苦头。大头万没有料到一出狱,会有这么大的麻烦在等待他。
大头无法接受大梅,不是她曾被qiángjian过,而是大梅的那两爿屁股,大梅的屁股继承并发扬了老宋屁股的光荣传统,一看见大梅,大头总要想起老宋。在那许许多多个cháo湿闷热的夜晚,小屋里滞留着老宋奇臭无比的屁味。现在回想起来,仍令大头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