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文学根植于民间,从《诗经》到四大名著,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和石钟山的观点是一致的。不只是主流文学才有生命,各种文学样式的尝试和实验都是可敬的,但任何事情都不能舍本求末。
在众人关注石钟山红火起来的“父亲系列”小说外,不能不提一下他的“东北土匪系列”小说,这一系列小说和“父亲系列”小说是同时创作的。《快枪手》《关东镖局》《横赌》《角儿》《老夫少妻》《关东女人》等中篇小说,在我看来这一系列小说更能体现作家的功力,那里的男人女人没有好坏之分,他们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活,为了情和义而生,个个都铁骨铮铮,有棱有角,他们是关东男人和女人,这是一种东北大文化下的结晶。《快枪手》已被好莱坞拍成了电影,不幸的是,国内一直没有引进,我们也就无缘一睹国际大腕们演绎的《快枪手》了。
归队
因为《激情燃烧的岁月》,石钟山不仅受到了观众的喜爱,也受到了部队领导的重视。2002年底,石钟山又一次入伍了,这次他去的是武警部队的创作室,从事专业写作。他到了部队不久,有媒体报道了此事,我才知道他又飞鸟归林了。在电话里我曾问过他:你怎么又回去了?他淡淡地说:情结,没有办法的一种宿命。
我理解他的这种宿命感,论工资待遇,北京电视台肯定比部队的待遇好,且不只是好一点。但石钟山对部队的情结,注定让他不会计较这些,重要的是他搞上了专业创作,这是多少作家梦想的事。不求发财,更不奢求当官,只想一心一意搞创作。从那以后,石钟山的工作就是创作了,他会死心塌地的去进行他热爱的创作。
他出生在军人家庭,少小离家从军,中间离开了部队五六年,现在又回到了部队,这一出一进,对石钟山的创作来说是有好处的,如果他不第一次离开部队,也许不会这么快就催生出他的“父亲系列”小说,也许就不会出这么大的名。没有成功,他也许就不会这么自信;没有了自信,就不可能有这么多读者喜欢的优秀作品。一切都仿佛命中注定,已经成为历史的事情就无法去作假设了。
当了专业作家的石钟山,不用起五更、爬半夜地写作了,他按部就班、安安静静地读书和写作。他对我说过,他每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进行写作,每天四个小时,上下午各两小时;三分之一的时间读书,读各种期刊,他说不读书脑子就会gān涸,也不知同行们走到了哪里。读书和写作成了石钟山生活和生命的一部分,他现在就是为了写作和读书而活,否则gān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另外的三分之一时间是留给自己发呆,一个作家,写一阵、读一阵后是需要发呆的,发呆是孕育的过程。这就是一个作家的全部生活了。他没当专业作家前,写一个中篇小说都是利用节假日,或者晚上加班,搞得心神不宁,láng狈不堪。一部作品大都在星期五开笔,利用两个休息日就能完成一半或三分之一,余下的只能一边上班一边写,断断续续的,很不过瘾。石钟山有个习惯,他写作时要么不写,要写就是一气呵成。不像有些人,写上一个作品的开头后,再放上三五个月也能接着写。石钟山说:那样的话我就没感觉了,写作就像恋爱一样,刚刚恋上就停下了,那样怎么会有好结果呢?写作有时是非理性的,太理性了写不出好作品,我同意他的观点。
石钟山的写作是愉快的,到现在为止他仍拒绝用电脑写作。他把爬格子比喻成农民的播种和收获。用电脑写作闻不到墨汗的气味,他觉得就像农民离开土地一样,种不出什么像样庄稼。他羡慕那些能用电脑写出优秀作品的家伙,他说他们比他qiáng。
石钟山的写作速度很快,两个小时三千多字,一点不含糊。我和他探讨过速度和质量的问题,他说这是以前偷偷摸摸写作练就的习惯。一篇东西写作前都已经想好了,写作无非是把它完成出来。文字、语言没什么障碍了,写作是很容易的事。条件决定了他的习惯,当战士时,他在被子里写过,在水房里写过,他的写作总给人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因此就养成了快速的状态。现在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写作了,但速度是慢不下来了。养成一种习惯容易,改变它则难矣,况且这种习惯是个优点。他的写作速度要靠很好的体力和敏捷的思维作保障,看他的写作是一种享受,一点也不痛苦。有人写作时烟熏火燎,又是茶又是咖啡,还惧怕各种声响,总之和正常人相比很不正常。石钟山则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着正常的生活和写作,有时我真是羡慕这家伙。
石钟山也老大不小了,已经不惑了,照目前的态势再gān个十年、二十年的没问题。生命不息,写作不止,作为作家的生命来说不是自然生命,而是创作生命,也就是才情。失去才情的写作是痛苦的,别人也跟着痛苦。石钟山说,如果自己的才情消失了,就换一种活法,至少不会在作家的位置上赖着了。
未来
属于石钟山的未来是什么呢?问到这个话题时,石钟山不假思索地说:写作和健康。
是啊,有了一个健康的身体才能正常地写作。这么多年来,石钟山一直为写作设计着自己的命运和未来,在他的生命里写作已和生命融为了一体。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总得gān点什么事情,gān一件自己最愿意gān的事情,这是最幸福的事了。而只有健康没有事业,健康也就打了折扣,人不是为了活着而活。这是石钟山的观点,想必也是许多人的观点。
石钟山是个普通人,认识他十几年了,他一直是这么生活着。生活得很主流,也很低调。他一直到三十六岁本命年才要孩子,是个女儿,名字叫石墨语。从给女儿起的名字上看,他是对女儿寄予一定希望的,我问他:你想让女儿以后也舞文弄墨吗?他笑了笑,淡淡地说:希望是希望,一切都顺其自然吧。石钟山是性情中人,家里朋友不断,每逢朋友来定是盛情款待,陪着喝酒,似乎酒没喝好就怠慢了客人。终于有一天胃喝坏了,大把地吃药,吃各种药。现在他最怕喝酒了,每遇应酬就头疼,不去不好,去了不喝也不好,于是就开车去,作为不喝酒的借口。其实他也不想这样,没办法!他要健康一些,才能写作,然后是养家糊口。爱人祁周虹以前在出版社工作,“非典”之后就辞职了,照料孩子和一家生活的正常运转,挣钱生活的渠道只能靠石钟山的写作了。随着他名气渐大,他的摊子也大了,花销自然也就多了,仅手机费一项就节节攀升。
石钟山对我说过他晚要小孩的原因,因为那时他在部队总有一种漂泊感,连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没有。于是他一直等着,直到三十六岁了,他才拥有了北京户口,又拥有了自己的房子,才要了孩子。我理解一个外省人在京城的奋斗经历和心态,因为我也是外省人,何尝没有过石钟山这种感觉呢?从这一点上看,他是有责任的一个人,对自己、对家庭,以及对社会。生于60年代的石钟山,继承了许多这个社会需要的品质。
未来的他还要写作,他究竟还会写出什么样的作品,我们不得而知,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创作是不需要计划的,一部作品的成功也很复杂,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行。愿石钟山健康下去,只有健康才能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