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的学生们的课桌,可又固执地不许我帮忙。然后拖来一台比他还老的柯达幻灯机,
取下老式水牛皮套子,哆里哆嗦地装幻灯片:华沙、达豪、奥斯维辛……他嘴里不
停重复着一些生词:“massac. (大屠杀)、holocaust (大破坏)、concentraioncalnp
(集中营)StarDav (大卫六角星)……”最后,又抱起了老吉他,抚琴高歌《泥
淖中的士兵》(hePeatbogSOLdiers ),仿佛置身严冬中的波兰集中营。歌毕,他
低声宣布:“这不是故事,是历史。”下课了,学生一哄而散,教室里只剩下他拥
琴而泣。我说:“博士,该回家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现在很难过,得休
息一会儿。”之后又不好意思地解释:“你参加过海湾战争,美国人不懂穷苦人的
生活。日本人在你们中国也杀了上百万的人,不知道你们那儿有没有这样的歌?”
老史蒂文森博士是犹太人,1920年他的爷爷从欧洲移民圣迭戈,他的爸爸是拖
拉机手,妈妈是侍女。他童年时,正赶上美国大萧条,父母离异。由于爷爷、爸爸、
叔叔全是酒鬼,史蒂文森刚会走路就拎着铁罐去酒铺打零酒,由此发誓绝不饮酒,
一直坚持到现在,靠唱歌排遣郁闷。他在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接受社会主义思想,
毕业赶上朝鲜战争,他以宗教理由拒绝摸枪,在军队图书馆当了四年管理员,皈依
了犹太教。1960年史蒂文森在纽约与一“女社会工作者”结婚,生了两个女儿后离
婚。以后两度被女人抛弃,发愤去以色列基布兹当了几年农民。1975年史蒂文森在
墨西哥旅游时第四次结婚,“我想我是堕人爱河了,何况《圣经》上讲男子要离开
父母,与妻子结合,二人结为一体”。史蒂文森博士不仅获得了墨西哥新娘的美貌
和三个‘施油瓶“女儿,还继承了新娘腹中前夫的遗腹子。好在美国人胃口大,做
爱功夫高qiáng,婚姻男女不在乎上下前后。从此,他住在加利西哥,也好照顾边界那
边墨西加利的穷亲戚。现在史蒂文森与一位30岁的美国女友同居,同时负担着墨西
哥妻子的家用。由于同样的工作美国工资至少比墨西哥高10倍,所以史蒂文森这只
老蝙幅养一大家人并不觉得吃力。博览群书的博士说中国孔夫子只知女子难养,不
知除吃饭之外还要独立、自由的美国女人才最难养。好在他继承的墨西哥儿子聪明
绝顶,为此他专门给儿子取名拉姆西斯,拉姆西斯是古埃及最聪明的一位国王。还
要独立、自由的美国女人才最难养。好在他继承的墨西哥儿子聪明绝顶,为此他专
门给儿子取名拉姆西斯,拉姆西斯是古埃及最聪明的一位国王。
边境小城墨西加利至少有500家中餐馆
由美国的加利西哥过境进入墨西加利只需跨过一道铁门,如果开车连车也不用
下,警察只对可疑车辆进行抽查。我减缓速度双手呈上护照,大概警察觉得我太不
可疑,根本懒得理我,使早已习惯被人管理的我再次万分失落。
在墨西哥,我认识了在美国教书、家在墨西哥的玛丽亚一家。热情奔放的玛丽
亚亮着大嗓门柔情蜜意地把自己老公伊斯特里达先生介绍给我,这老兄是墨西加利
大学法学教授,教罗马法。前一段时间比索贬值,这让妻子在美国赚钱、丈夫在墨
西哥持家的玛丽亚一家大发一笔,新买了一辆“道奇公羊”。两层洋房内一台至少
30英寸大彩电前,两个虎头虎脑的儿子正聚jīng会神地看一场棒球赛,头也不抬地朝
我打了个招呼,问我中国是否也有这玩意儿。我说有,可玩的人不多,兄弟俩异口
同声地说:“真没劲。”
紧挨美国的墨西加利的120 万人正埋头庆祝“9.16”独立日,市政厅、议会、
法院、大学前彩旗招展。伊斯特里达先生得意地驾驶“道奇公羊”领我兜风。显然,
这里贫富悬殊,百万富翁的豪宅与穷人的土屋对照鲜明,这是座房屋密集而门牌寥
寥的城市。沿途,伊斯特里达先生不停地与军警宪特打着招呼,人脉极熟,优越非
常。走进一家名曰“香港城”的中餐馆,他兴高采烈地大呼:“老板,来中国人了。”
应声出来一个踩着拖鞋、目无定睛的人。半天,一句汉语也不会说。借助英语才明
白他叫何塞王(JeWOng),祖辈是墨西哥华侨,1910年一1920年,墨西哥排华,大
批华侨向北逃往美国,他家和成千上万个华人家庭流落至此。虽然他对中国已十分
陌生,可当地人还是拿他当中国人。据何塞王介绍,仅墨西加利边境一带,中国人
开的中餐馆至少有sic 家,个个生意兴隆。原来墨西哥人像阿拉伯人一样,天生豪
慡奔放,不知为明天发愁。每月一发薪水,全家倾巢出动到商店选购各自喜爱的商
品,之后找家馆子大吃一顿。全然不像中国人未雨绸缨子子孙孙,总想修身齐家治 25/94 首页上一页2324252627282930下一页尾页
国平天下。由此边境上中国餐馆如雨后的蘑菇俯首可拾,空气中弥漫着洋葱西红柿
汤的霉酸味。尽管选料、工艺、口味都很可疑,可仍大受欢迎。
伊斯特里达能食善饮像个大火车头,一大杯墨西哥冰啤下肚,歌有裂石之音,
舞有天魔之态,弄得我直起jī皮疙瘩。恍惚想起歌德曾赋诗:“酒是好东西,现在
更爱喝。不仅活跃我的思想,还自由我的舌头。”酒足饭饱,伊斯特里达迈着醉步
爬上汽车,我对他说,老兄,你脚腕子全喝紫了,不怕警察抓你?他说不会,警察
的法律全是我教的,我这才想起他是当地大学的罗马法教授。看到我对他在当地的
德高望重崇拜有加,他说他可以帮我在大学弄个客座教授头衔,分享当地人民的尊
敬。面对如此盛情,我一面受宠若惊,一面敬谢不敏。
驱车过境回美国,夕阳挂在铁丝篱笆上一动不动。车流自动分成八列缓缓而进,
像热带沙漠上的眼镜蛇蜿蜒而行,高大如昭陵六骏的边防警察神情木然。界河里一
个jī胸驼背的墨西哥少年赤脚站在污浊的河水里悠然垂钓。数不清的小商贩向车流
兜售粗糙廉价的各种商品,汇成低沉的回音。回视铁网那端毫不怨天尤人的悲凉,
我再次体验到地老天荒、万般无奈的痛苦。
一波三折考驾照
兜里揣着一大摞各国驾照,我想上路
美国被传说成车轮上的国家,似乎美国人一生下来就会开汽车,然后才长出腿
脚学走路。这对满脑袋意大利làng漫情怀。痴迷各种运输机器的我更是梦系魂牵。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