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天,蛇家来迎亲,长长的队伍把周围十几里的人家都哄动了。二姐看见了,倒不在意,大姐心里可不快活,她想:“我将来如三妹不如?”又一想三妹是嫁给蛇家,心里就痛快了,她说:“说不定三妹会让蛇吞掉呢。”
三姐舍不得爸爸,妈妈,两个姐姐,临上轿的时候说:“爹呀,妈呀,你们不用难过。我这儿带着碗菜子,我一路上把它撒在地里,待到明年菜子开了花,你们就来看我!”
三姐上了轿,chuīchuī打打地被蛇家接走了。
三姐走后,爹妈天天盼望着菜子开花。左盼,右盼,菜子终于长起来了,开花了。那菜花从门前开起,一直伸展到老远,一片huáng色一眼望不到头。妈妈乐坏了,老夫妇一商议,留下爸爸看家,二姐烧饭,妈妈带着大姐去看望三姐。大姐心说:“三妹要是没让蛇吞掉,我倒要看看妹夫是什么长相。”
妈妈和大姐沿着菜花走,走了一晌午,菜花还是无尽无休地在地里长着,又走了半天,走得筋疲力尽,天也黑下来了,菜花终于在一座半山腰上没有了。可是,那地方没一间房屋,只有一块四四方方的大石板。
月亮升上来了,她们正在着急找不到路,忽然飞来了一只乌鸦,停在一棵树上,朝她们叫道:
“喳喳喳,喳喳喳,
搬开石板就是家!”
妈妈和大姐就去搬石板,石板搬起来却并不重,一搬就搬开了,石板下边有一条向下走的阶梯,她们走下去,拐了一个弯,眼前出现了一座大院子,她们走到大门口,就听见有人叫:“开门呀,客来啦。”那大门喀啷一声就开了。往里一望,一重重的院子深远极了。母女两个不敢往前走,正在猜疑,远远看见有两个人迎出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打扮得整整齐齐,女的还抱了一个小孩。待走近一看,原来女的就是三姐,那男的,不用说就是蛇郎了。
妈妈向女儿扑过去,欢喜得掉下泪来了。大姐却在一旁看呆了,心里想:“蛇家——他怎么长得这么标致呢?”
妈妈和大姐就在三姐家住了下来,妈妈看见三姐整天都是笑嘻嘻的,还像在家的时候一样勤快,gāngān这个活,又gāngān那个活;蛇郎呢,白天老出去,天黑才回来,和三姐从来也没有吵过嘴,两个在一起相亲相爱地,妈妈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可是,大姐越住久了,心里越不高兴。她老嘀咕着:“三妹倒走运气,我哪一点不如她呢?”
过不久,妈妈要回家了。留也留不住,妈妈说:“明年菜子开花再来吧,你们也想着回家看看爸爸呀!”可是,大姐却不想走。大姐说:“妹夫老不在家,三妹多闷得慌,我留下来陪陪她。”三姐也舍不得她走,妈妈就一个人走了。
有一天,蛇郎出门了。三姐在后花园的井旁边洗衣服,大姐抱着孩子陪着她。大姐偷偷地在孩子腿上拧了一把,孩子哭起来了。大姐说:“三妹,孩子认人了!我看你把头上那凤钗给我戴上,他把我当成你,就不哭了。”三姐就把头上那凤钗取下来给了她。孩子果然不哭了。
过了一会,大姐又狠狠地在孩子腿上拧了一把,孩子又哇啦哇啦哭起来了。她假意地拍着哄着,又说:“三妹,孩子还是怯生!我看不如把你穿的衣裙和我调换一下,他认不出是我,就不哭了。”三姐就照她说的办了。
大姐接二连三地把三姐的穿戴都换过去了。她抱着孩子在井台上走来走去,一会儿,突然对着井里叫道:
“嗳呀,三妹!井里是啥东西直冒白烟呀?!”
三姐应声跑到井台去看,却什么也没有看见。这时大姐朝她一拳打去,可怜的三姐被她推到井里淹死了。
狠心的大姐赶忙抱着孩子跑回屋,对着梳妆台洗脸,梳头,整理衣服,装出啥事也没有,等着蛇郎回来。她说:“这回可该我享福了!”
天黑了,蛇郎回家了。大姐完全学三姐的样子做,蛇郎什么也没看出来,蛇郎问:“大姐呢?”大姐回答道:“妈妈派人来接回去了。”蛇郎匆匆地吃了点东西,就上chuáng睡了。
第二天早上,大姐正在梳妆,蛇郎站在她身后边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你看!你脸上怎么有一些凹下去的小圆点呀?”蛇郎注意到大姐脸上的麻子了。
大姐有些慌张,赶紧说:“昨天逗孩子玩,把豌豆撒在chuáng上了,我睡觉不小心,把脸压在豌豆上了。”
过了许多天,大姐一直是学着三姐的样子对待蛇郎,可是蛇郎总像有什么心事,不大快活。
有一天,蛇郎出门了。大姐在窗前梳妆,忽然听见窗外树上有只画眉在叫,声音十分清脆,叫的是:
“羞羞羞,羞羞羞,
姐姐跟妹夫!”
大姐听见后,心里很恼火,悄悄拿起一根晒衣竿,照着画眉打去,竟把画眉打死了。她拾起那画眉,说:“正好拿你做菜!”
蛇郎回来了,大姐给他端上一碗红烧画眉。蛇郎用筷子去挟的时候,碗里是肉,味道很鲜美;大姐去挟的时候,碗里却是骨头,吃起来扎嘴,大姐气极了,把筷子一摔,赶快把那碗烧画眉倒在后花园井里去了。蛇郎很奇怪,他想:“她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发过脾气呀!”蛇郎的心里更加不快活了,他觉得三姐变得可怕了。
有一天,蛇郎又出门了。大姐抱着孩子在后花园玩耍,忽听得井里叽叽咕咕有人说话,走近一听,是画眉在叫:
“羞羞羞,羞羞羞,
姐姐跟妹夫!”
大姐听见后,心里更恼火,捡了块石头向井里扔去,那声音反倒大了,她又搬了块大石头扔下去,那声音也更大了。大姐想:“要被蛇郎听见怎么办?”便赶快去找锄头,挖了许多土把井填得结结实实的。果然,声音听不见了。大姐放心了。
蛇郎有一次到花园里散步,走到井台上去一看,发现水井被人填满了,井口上却长出了一棵绿色的嫩芽。他想:“这是什么花呢?让我来浇一浇它吧!”蛇郎每天都用水浇那棵嫩苗,从没有间断过。不久,嫩苗长高了,叶子生得很茂密,长到一人高时,结了酒杯大的一个花骨朵。
花骨朵越长越大,开了花,又结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果子。果子成熟了。
蛇郎看见果子又红,又大,想道:“这是什么果子呢?”他把果子摘下来,把皮剥了,掰开一看,果子中心却坐着个小人,瞧那模样却像是三姐,蛇郎又惊又喜,不禁叫了一声:“三姐!”只见那小人渐渐长大,三姐站在蛇郎面前了。蛇郎刚要开口问,三姐一头倒在蛇郎怀里,眼泪簌簌地直掉。
大姐在屋里呆了好久,不见蛇郎,偷偷溜到花园里找蛇郎,却看见蛇郎和三姐正在抱头痛哭,大姐吃了一惊,拔腿就跑,被蛇郎看见了,蛇郎立刻追了上去,大姐又羞、又怕,一头撞在棵大树上撞死了。
第38章 葫芦姑娘
从前有个穷货郎,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货郎德行好,厚诚。他一到那个庄上,人家就把他围起来:换个针,扯点线;买个顶针,割截头绳。可是,他跑一天,赚的钱,换成柴米,也只够他娘俩吃的。有时候,生意不好,赔了本,还得跟人家借粮。眼看母亲年岁越来越大了,货郎恐怕出远门卖货,母亲在家没人照料,就只在邻近村里卖货,早晚也好回家看顾一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