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场渐行渐远的分离_周国平/毕淑敏/徐志摩【完结】(38)

2019-03-10  作者|标签:周国平 毕淑敏 徐志摩

  老人反复吟咏着,仿佛29岁的叶芝又回到她的面前:英俊的面庞,微鬈的褐色头发、飘扬的鬓角、黑色的眼球,两个传神的眼眸时时闪烁着诗歌般轻盈、深邃的灵光……

  炉火也烧得正旺,好似当年。一切爱与恋的情愫都远远地消逝了,却又似乎在夕阳照耀下的回眸中走向永恒。老人的小木屋沉浸在这种永恒里。

  只有岁月还记得,这一对绝版的情人,男的是爱尔兰着名诗人威廉·巴特勒·叶芝,女的是爱尔兰着名演员茅德·冈。不再有更多的人记起他们的名字。这没有关系,他们的名字属于遥远的爱尔兰,但《当你老了》属于世界,属于充满爱的人类。

  第38章 斯妤:源于内心

  十多年前,关于“为什么写作”这个问题,我一定有很明确的回答。那时候对于文学,文字,我有那么多的感情,那么深的信任。而今天,当我阅读过几千万、几万万文字,也写了属于自己的一堆文字之后,这个问题重新放在我面前时,我却必须如实承认,我的答案已是如此含混,如此似是而非了。

  不是故弄玄虚,也不是为发惊人之语,我的含混与惶惑全都源于内心。就像我们曾经深深地爱恋过一个人,经年分离,苦苦相思,终于聚首时,你发现他的头颅原来是斑驳的,他的臂膀——那男人的臂膀,能够撼动三山五岳的臂膀,其实和你一样,既没有钢铁般的力量,也缺乏古铜似的光泽。

  对于文字的怀疑,几年前就开始了。不是对它的外部功能,而是对它自身。它是如何既揭示现实又遮蔽现实的?如何既掠取生活又筛掉生活?既捣毁幻象又制作幻象?它的手指,那纤细的、尖锐的、鹰爪般的手指是怎样一边抓挠我们的心,一边又往我们的心里塞进烈酒,塞进大麻,甚至塞进美丽的糟糠的?

  它是如何既讨好我们,又挤占我们?

  还有那无法表达、无力言说的痛苦。那一经出口却已变形的尴尬。

  那似是而非、永远无法真正抵达的抵达……我想我不只一次对“纸上生活”产生厌倦。我怀疑我如此忠实地委身于它是否值得。它,那劫掠了我二十年青chūn,既使我心醉神迷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警醒反思、唏嘘慨叹的家伙,它为什么还不松手呢?

  大概是去年的夏天吧,我把那部长篇的最后一段改定付梓,然后认真地校完了四本文集的最后一部,心里顿时松快起来。我知道我要把文字远远地扔到一边,过一种完完全全、真真实实的生活了。我希望这是摒弃了思索,摒弃了表达同时也隔绝了文字无所不在的浸yín与侵犯的生活。我甚至希望不和同行见面,不和同行jiāo谈,只和三教九流、工人农民往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也许是对文字的怀疑殃及池鱼?也许是对自己、对十多年来一成不变的书斋生活深深厌倦?

  就像那一天。那天,一向“淑女”的我突然产生了一份冲动——着短裤,套长衫,不伦不类、昏头昏脑地闲逛去。

  或口出狂言。或顾盼生风。

  总之不让诋毁止于诋毁。

  不让自己仅仅是自己。

  但是仅仅两个月之后,你又坐到书桌前了。没有文字的生活就像没有盐的午餐。即使你知道盐仅仅是盐,它不能充饥,也不能安眠,要是你过量食用,它还会使你浮肿,使你血压升高。

  没有盐的午餐仍然味同嚼蜡。

  我知道我对于文字的质疑仍会继续下去,同样我对于文字的依恋也会继续下去。阅读而且写作,这是我多么喜爱的生活,也是我多么莫名其妙地总要怀疑的生活。

  我说不清为什么。但我知道这是真的。你会一直这样和文字纠结缠绕下去。直至终老。

  第39章 裘山山:艳遇

  十年前,有个年轻姑娘只身一人去了西藏,她在西藏跑了近三个月,几乎看遍了所有的高原美景,但离开西藏时,却带着一丝遗憾。因为藏在她心底的一个愿望没能实现。那就是,与一个西藏军人相遇,然后相爱,再然后,嫁给他。

  不知是否因为出身在军人家庭,她从小就有很浓的军人情结,曾经有过一次当兵的机会,错过了,于是退一步想,那就嫁给军人做军嫂吧。身边的女友知道后跟她开玩笑说,我们这个小地方可实现不了你的理想,你要嫁,就到西藏去找一个吧。她马上说,去就去,你们以为我不敢吗?她就真的一个人进藏了。

  西藏归来,见她仍是只身一人,家人和朋友都劝她不要再固执了,要实现那样的理想,不是有点儿搞笑吗?再说年龄也不小了,赶紧找个对象结婚吧。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于是三年后,2000年的chūn天,她又一个人进藏了。

  也许是感动了月下老?在拉萨车站,她遇见了一个年轻军官。年轻军官其貌不扬,黑黑瘦瘦的,是个中尉。他们上了同一趟车,坐在了同一排座位上。路上,她打开窗户想看风景,中尉不让她开,她赌气非要开。两个人就打起了拉锯战,几个回合之后,她妥协了,因为她开始头疼了,难受得不行。中尉说,看看,这就是你不听话的结果。这是西藏,不是你们老家,chūn天的风不能chuī,你肯定是感冒了。她没力气还嘴了。中尉就拿药给她吃,拿水给她喝,还让她穿暖和了蒙上脑袋睡觉,一路上照顾着她。

  他们就这么熟悉了。或者说,就这么遇上了。她三十岁,他二十七岁。

  到了县城,中尉还要继续往下走,直到边境,他们就分手了。分手时,彼此感到了不舍,于是互留了姓名和电话,表示要继续联系。可是,当她回到内地,想与他联系时,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她无数次地给他打电话,却一次也没打通过。因为他留的是部队电话,首先接通军线总机就很不容易,再转接到他所在的部队,再转接到他所在的连队,实在是关山重重啊。在尝试过若gān次后,她终于放弃了。

  而他,一次也没给她打过电话。虽然为了等他的电话,她从此没再换过手机号,而且一天二十四小时开着。但她的手机也从来没响起过来自高原的铃声。

  一晃又是三年。这三年,也不断有人给她介绍对象,也不断有小伙子求爱,可她始终是单身一人。她还在等。她不甘心。

  三年后的4月1日这天,她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清脆,来自高原。她终于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你还记得我吗?她说,怎么不记得?他说,我也忘不了你。她问,那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才来电话?他说,我没法给你打电话。今天我们部队的光缆终于开通了,终于可以直拨长途电话了,我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你的。她不说话了。他问,这几年你想过我吗?她答,经常想。他问,那你喜欢我吗?她答,三年前就喜欢了。他问,那可以嫁给我吗?她笑了,半开玩笑地说,可以啊,你到这里来嘛。他沉吟了一会儿说,好的,你给我四天时间,4月5日,我准时到。

  她把他的话告诉了女友,女友说,你别忘了今天是愚人节!他肯定在逗你呢。他在西藏边防,多远啊,怎么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跑到这里来?再说,你们三年没见了啊。她一想,也是。但隐约的,还是在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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