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现在要走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为他送行,竟然在离去的最后两天还吃食堂。
这说明了什么?不正说明他这个市委书记已经激起了官愤,在长山成为孤家寡人
了吗!
没想到的是,在即将离去的最后一天,陈汉杰亲自找到市委机关食堂来了。
正是中午刚开饭的时候,市委机关食堂里人很多,唐朝阳已打好了一份饭菜,
准备端到自己和几个副书记专用的小餐厅去吃。陈汉杰大步过来了,夺过他手上
装着饭菜的不锈钢餐盘,往身边的大餐桌上一放,大声说:“走,走,朝阳同志,
咱们不在这里吃了,我个人请客,给你这个有原则、有立场的市委书记送送行!”
陈汉杰的声音这么大,引得周围不少就餐的机关gān部往他们这边看。
唐朝阳有些不安了,劝阻说:“哎,哎,老书记,你别这么大声嚷嘛!”
陈汉杰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没再嚷下去,拖着唐朝阳出门上了自己的车,
上车后很动感情地说:“朝阳同志,有些情况我听说了,要我说,激起点官愤没
什么了不得,激起民愤才可怕呢!公道自在人心啊!知道吗?要给你送行的单位
和同志还真不少,有我们人大、子菁同志和他们检察院,还有长山矿务集团的同
志们!”
唐朝阳真感动,心里也很有数:“老书记,这恐怕都是你安排的吧,啊?”
陈汉杰摆了摆手,没正面回答:“朝阳同志,这事是我忽略了,原以为林永
qiáng和市政府要先给你送行,你又要和新书记刘小鹏办jiāo接,就没急着安排。今天
偶然听说你这两天一直在机关食堂吃饭,就觉得味道不太对头了,就跑来请你了。”
唐朝阳苦笑道:“老书记,林永qiáng这人你还没数吗?他现在哪还顾得上我呢?
人家忙啊,后门送旧,前门迎新,正攒足劲等着拍新书记的马屁呢!党政gān部大
会开过以后,就一直躲着不和我照面。直到我今天上午发了火,他才跑来了,口
口声声说是向我汇报。我说的也不太客气:不是什么汇报了,是我这个滚蛋的市
委书记要jiāo代一下遗嘱!我虽然滚蛋了,南部破产煤矿的失业救助问题还是要解
决的!”
陈汉杰摇了摇头:“这种时候了,还谈什么?林永qiáng肯定不会再听你的了!”
唐朝阳神情黯然:“是的,我看得出他是在应付我,也知道他不会再落实我
的指示了,可该说的我还是得说!这是对他负责,也是对三万失业矿工负责!”
长长叹了口气,“对林永qiáng我是看透了!人家会看领导的脸色啊,这一次又让他
赌准了嘛,明明知道王长恭有问题,他还就敢在王长恭身上下赌注,艺高人胆大
呀!”
陈汉杰不无忧虑地叹息说:“我担心林永qiáng搞不好会是又一个王长恭啊!”
唐朝阳点了点头:“所以,老书记,我有个想法,也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
想就林永qiáng的政治品质问题向省委做一次汇报,给培钧书记提个醒,你看可以吗?”
陈汉杰赞同道:“我看可以!”略一迟疑,也jiāo了底,“不瞒你说,朝阳,
为你的事向培钧同志汇报时,我已经先提起了这事,建议省委把林永qiáng从市长的
位置上拿下来。培钧同志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挺重视的,问了林永qiáng不少情况
哩!”
这倒是没想到的!唐朝阳马上问:“培钧同志和省委态度明确么?”
陈汉杰说了下去:“培钧同志的态度比较谨慎,说了两点:一、林永qiáng在‘
八一三’特大火灾案的处理上确有耍滑头的嫌疑,但和王长恭没有经济利益或其
他特殊的利益关系,只是执行了王长恭的指示,这没什么大错。二、林永qiáng这位
同志毕竟比较年轻,摆到长山市长的岗位上又没多久,还要再看一看,继续观察
一段时间。”
唐朝阳心里禁不住一阵悲哀,默默看着车窗外的街景,不想再接话茬儿了。
陈汉杰安慰说:“朝阳,你也不要太沮丧,培钧同志和省委我看不糊涂,对
你和市委坚持原则,依法处理‘八一三’大案的做法是充分肯定的。培钧同志说,
这场特大火灾的事实证明:长山这部机器的每一颗螺丝钉都松动了,法庭的审判
和我们对长山gān部的处理,既是必要的惩戒,也是为了拧紧这部机器的螺丝钉啊!”
唐朝阳听得这话,心里一震,感慨说:“培钧同志这话说得倒是深刻!如果
按王长恭的做法,无原则保护gān部,包庇罪犯,长山这部机器还要带病运转下去!”
陈汉杰最后劝道:“所以,朝阳,你真得正面理解啊!我看,培钧同志亲自
点名把你安排到省民政厅意味深长,既是必要的组织处理,也还是想用你嘛!”
唐朝阳心想,事已如此,也只能这么想了,便郁郁说:“但愿如此吧!”
原以为陈汉杰私人请客,是想借送行的机会和他最后好好聊聊,不料,到了
古林路 5号陈汉杰家才发现,女检察长叶子菁早已笑眯眯地等在那里了。
唐朝阳这才努力振作jīng神,和叶子菁开玩笑道:“叶检,你怎么也跑来了啊?
让我们那位王副省长一人呆在看守所里不寂寞嘛?还是这么目无领导啊,啊?”
叶子菁也开玩笑说:“哎,唐书记,这你批评错了!我眼中还是有领导的,
对王副省长的囚衣问题都关心哩,前几天还专门做了个具体指示。今天一早,我
们王副省长就很幸福地穿上了新囚衣!我亲自检查了一下,挺不错的,囚衣上的
红条纹十分鲜艳,衣扣很整齐,一粒不少,可我们这位王副省长就是不领我的情
啊!”
唐朝阳心情舒畅多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好,好。子菁同志!
能让这位王副省长穿上条纹鲜艳的囚衣,我下台也值了!”在桌前坐下后,指着
叶子菁,又对陈汉杰发起了感慨,“老书记,你用叶子菁这把扳手拧紧了我这颗
螺丝钉啊,不是你这个老钳工和叶子菁这把好扳手,我这颗螺丝钉现在没准还松
着呢!”
陈汉杰呵呵笑了,一边给唐朝阳面前的酒杯倒着五粮液,一边半真半假地说
:“朝阳啊,这么说你还颇有自我批评jīng神嘛,啊?承认自己也耍过一些滑头?”
唐朝阳笑道:“事情有个认识过程嘛,当然,滑头也耍了些,应该说是领导
艺术、工作策略,我们中国就是这么个国情政情嘛,我们总得面对现实嘛!”
陈汉杰不悦地说:“什么领导艺术、工作策略啊?如果我们各级领导gān部都
明哲保身,搞这种滑头,我看也就党将不党、国将不国了!所以我就想,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