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和指导员面对着越来越多的抱怨,一直着急上火呢。这样下去,会影响军心,但一时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自从换了这个厨师后,伙食问题一时间成了新兵们发牢骚的突破口。
不知是谁嘴快,把牛帅起外号的事传到了师傅耳朵里。那师傅立刻托人给牛帅捎来话,小兔崽子,有种就别吃老子做的饭,在食堂里“忽然”消失最好。
听了这话,牛帅气得bào跳如雷,马上找到迟班长说,我明天就绝食,不再吃他做的猪食。他能把饭做得这么难吃,还真是个本事。
迟班长说,哪天饿着你了?你少夸大其词,跟着添乱,丁队长还没有发话呢,还轮不到你瞎起哄。
牛帅知道这情况一时难以改变,总不能天天回寝室补餐,这样与他对着gān起不到什么作用,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要绝食了。一天,他趁迟班长去开会的空儿,和班上的几个人商量起办法来。
崔成劝他说,你还是忍忍吧,像丁大队那样眼里不容沙子的人都暂时没招。就你嘴刁,给惯坏了。人家做的饭又没有大毛病,又没有饿着谁,你拿他又能怎么办?
一听“毛病”二字,段世杰似乎想到了什么,在一旁嘿嘿地gān笑起来。大家立刻就知道他肯定想到了什么鬼生意,就催他赶紧说说看。
段世杰慢腾腾地说道,这话哪儿说哪儿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我的罪过就大了,还怎么在大队待呢。
牛帅赶紧说,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好主意赶紧说出来,真要出了问题,大伙一起承担,你有啥可担心的?
段世杰慢悠悠地说,这事可先说好了,出了事,谁也脱不了gān系。我先问你们,是不是铁了心要把他赶走?
朱光明说,这不是废话吗?你没看到丁大队都快急疯了,我敢肯定,全大队没有一个人不想他走的。有啥绝招赶紧说吧。
段世杰故意卖关子说,要做这件事就我们几个人不行,还得每个人都做点儿牺牲,而且还不能声张,我保证三天之内让他卷铺盖走人。
牛帅说,多大牺牲都值得,你没看到丁大队和指导员恨得牙根直痒痒吗?
段世杰说,其实这事做起来很简单,而且做完了,上面也绝对不会追究下来,说不定还会感激我们呢。只是做得别太明显了,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七班弄的事。
李英俊胆子小,在一旁听得很紧张,忙说,你们要是做破坏部队纪律的事,我可不参与,但我绝不会讲出去。
牛帅鄙视地说,你还是滚一边待着去,到时别影响了你的前程,做你的乖乖兵去吧。
段世杰说,这事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都不会讲的。李英俊你到门口放哨去,看班长开会回来没有。
等李英俊出了门,段世杰说,你们说说这食堂最怕什么?
朱光明恍然大悟道,段世杰你真够yīn的,你是不是想搞“苦肉计”,弄一次食物中毒事件?
段世杰点点头说,不用中毒,再说毒从哪里弄去?要真那样的话,事情可大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有点儿政治觉悟好不好?我们只要简单搞一次集体跑肚拉稀,一天上不了操,你们说会是啥效果?对了,牛帅你说说,怎么才能最快地拉肚子?这事你最在行。牛帅哈哈大笑道,段世杰啊,你可真是个人才,我算服气了。还有比这更简单的吗?要问起这事,老子太有经验了,只要晚饭后多喝生水,尤其是在这冷天,准管用,还不会太伤身。朱光明,到时你得把你家送来的进口药贡献出来。
段世杰两手一拍说,就这么定了,光我们几个肯定不行。除了我们班,还得再找两个班的弟兄。牛帅你的人头熟,赶紧去找一下啊。谈妥了,明天就可以统一行动。我敢保证,只要这事一出,他马上就得被丁大队长名正言顺地轰走。
果然,事情比他们预想的还要顺利。牛帅四处联络,有几个班都答应下来了,只等着一声令下。晚饭前,他们瞒着迟班长把这事定下来了,之所以办得这么利索,还真是因为大师傅不得人心,大家巴不得赶紧把他赶走了事。
结果可想而知,从夜里起到第二天,军营到处是吃坏肚子的人,大队gān部以为出现了集体食物中毒,都急坏了。这要是传到上面去可是大事故了。好在医务室大夫说只是普通的腹泻,吃点儿药、休息一下就会没事的,能控制得住,用不着上报,大队的几个领导这才松了一口气,立刻要求上面换人,国旗班后备大队训练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出现这种要命的事。
第三天,那位曾经脾气十足的大师傅就被灰溜溜地赶走了,支队专门派来了一位全支队最好的厨师。
没想到段世杰一个小小的苦肉计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七班的人都对他佩服不已,连很少夸人的朱光明也说,段世杰只要脑子用在正地方,以后肯定能gān出一番大事。
大队的领导后来也弄清了情况,知道他们是为整个大队解决了麻烦,所以也就不再追究了,他们表面装傻,心里倒是对七班另眼相看。只有迟班长一个人还糊里糊涂地蒙在鼓里,每天都吃着一样的饭菜,怎么当时他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呢?
第8章 蝴蝶效应
迟班长几乎带有体罚性质的qiáng化训练,让七班的战士个个叫苦不迭。
身背十字架,头上顶砖头,两腿夹扑克牌,领口别大头针,都成了纠正姿势的常规方法,弄得七班的兵身上没有不带伤的。李英俊因为两腿总是并不拢,天天得绑腿睡觉,像上刑一样。一看到有人笨手笨脚动作不到位,迟班长就气不打一处来,说现在的兵,聪明是聪明,一到吃苦就畏首畏尾,变得滑头了。
别看现在叫苦喊累,到时候就知道了。只要你们能按照我说的每一个动作来,我保管你们个个成为国旗兵,我就是这样进的国旗班。迟班长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说不出的自信。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能坚决服从不走样,但三个星期下来,原本高昂的士气慢慢低落下来。人又不是机器,情绪总有个起起伏伏,生理也有个限度。慢慢地,七班的每个人都感到了无形的压抑和窒息,瞅着别的班一天快快乐乐的,不由得心生羡慕。人家也是在练啊,尤其一开始都是适应性训练,现在却让他弄得如临大敌似的。何况他们原本还都是心性不定的大孩子,所以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渐渐都有点儿吃不消了。
没想到第一个挺不住的居然是牛帅。崔成原本认为他是最能吃苦的,毕竟这家伙就是靠吃苦长大的,挺不住的应该是一身臭毛病的朱光明啊,怎么会是牛帅呢?
那天,崔成、牛帅与段世杰三个人打扫一楼的卫生。牛帅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说是从朱光明那里要来的。朱光明说要把烟完全戒了,于是把剩下的烟都白送给了他。那个公子哥儿只要肯张口,要啥有啥。
牛帅对他们比画了一下,就招呼段世杰到厕所里过一下瘾,留下崔成在外面把风。崔成一边假装拖地,一边听着走廊里的动静,心想哪位大队领导突然进来,那可就惨了。这烟味也太明显了,一时半会儿也散不gān净,牛帅这小子的胆子就是大。
吸完烟,那两人立刻容光焕发。牛帅还抱怨说自己抽得太狠,烟都吸到肠子里去了,人差点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