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政呵呵一笑,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曾桂芬这时也已经赶到。彼得和尚对她说:“哦,没事了老师,是罗先生的朋友。”曾桂芬听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居然和二柱子打了个平手,不由眯起眼睛细细端详了一下,点头赞许。
罗中夏把颜政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小榕呢?她没跟你来吗?”颜政挑了挑眉毛:“咦?是你把她甩了走开,怎么这会儿又问起我来了?”罗中夏面色一红,急忙分辨道:“你刚才也都听见了吧?韦势然把我们都骗了。”
颜政正色道:“她爷爷骗没骗人,这我不知。不过我不认为小榕有丝毫作伪。你不问情由,就乱下结论,如今可是伤透了她的心了,不是男人所为。”
“可我又能如何……”
“女性是拿来尊重的,不可由着自己性子去亵渎。”颜政一涉及到这话题就很认真。
“好吧,那她现在哪里?”罗中夏明知她肯定没来,还是朝他身后张望了一下。这个小细节被颜政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她自己离开医院了,不过——”
颜政话未说完,旁边曾桂芬忽然截口说道:“既然是罗先生的朋友,不妨也认识一下吧。”
“您好,我叫颜政。颜是颜真卿的颜,政是政通人和的政。”颜政开朗地拨了拨头发,伸出右手。
罗中夏忽然想到,颜政其实也跟韦家有些渊源。秦宜从韦家偷出来的两支灵笔,其中一支正寄寓在颜政体内。刚才曾桂芬说如果是笔灵择主,神会入体,韦家便不会多加gān涉,亦不会追讨,他想是不是把这事跟曾桂芬他们提一下——可是罗中夏转念一想,万一韦家的人反悔该怎么办?颜政能跟二柱子打个平手,自己或许能与彼得和尚一战,但绝不是曾老太太的对手。
他正在这儿左右为难,颜政已经大大咧咧说道:“刚才的故事我都听见了,真是巧得很,您丢的那两支笔,恰好有一支在我这里。”
韦家的人和罗中夏俱是一惊。颜政看看罗中夏,神情轻松地说:“藏头藏尾可不合我的风格,没什么好隐瞒的。”
“您说您有支笔,是说——”彼得和尚的眼神透过镜片,直视颜政的胸前。颜政拍拍胸膛,道:“不错,这笔已经跟我神会了,您能告诉我是什么笔吗?”
罗中夏还以为他们见自己家的笔被人横刀夺爱,多少会显露出一丝犹豫,不料彼得和尚颇为欣喜,连连作揖道:“又一支笔灵认主,却是喜事,喜事。只是不知道颜施主你的笔灵特征如何?”
颜政把自己战五色笔时的情形讲给她听。彼得和尚听了,与他的老师曾桂芬jiāo头接耳了一下,两人还争论了一番,最后彼得和尚抬起头,笑容中带了五分欣喜、三分得意、还有两分促狭。
“颜施主,如果不介意的,请允许我问一句先,你结婚了吗?”
“呃,还没。”
“女朋友总该有一个吧?”
“具体数量的话,那要看你问的是哪一个城区的了。”颜政面不改色。彼得和尚合掌深施一礼,“颜施主你的福缘深厚,得了支极适合你的好笔。”
“花花公子的兔女郎笔?”
“不,是张敞画眉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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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日惨惨兮云冥冥[ TOP ]
[更新时间] 2008-12-26 09:19:22 [字数] 5360
第二十章日惨惨兮云冥冥
张敞,乃是汉代宣帝时的京兆尹。他为人清正jīnggān,是一代循吏名臣。张敞的夫人幼年曾经受过伤,眉角不全,于是他每日亲执墨笔,为夫人细细画眉。后来有人把这件事以败坏风俗的罪名告至宣帝处,宣帝在朝会上质问此事,张敞从容答道:“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从此为后世留下一段夫妻恩爱的佳话,即“张敞画眉”的典故。这故事实在可爱,以至连以古板著称的班超,都忍不住在煌煌《汉书》中对这段逸事记了一笔。
“我靠。”
古朴凝重的法源寺上空,忽然爆起一声响亮的粗口。
颜政原本也在猜测自己能得什么笔,却万没想到竟然是这等脂粉气的东西。他听了彼得和尚的解释,大为失望。虽然爱护女性这一点值得尊敬,不过自己的笔灵听起来实在柔弱,和凌云、青莲、咏絮、麟角什么的相比,气势差了太多。
“我还以为会多威风呢。”颜政十分失望,不由得伸开十指看了又看。彼得和尚嘿嘿一乐,宽慰道:
“颜施主有所不知。张敞此人虽然是个循吏,却也放达任性。史书明载:每次退朝之后,他都特意选择走长安著名的*章台街,还取下遮面之具拍马,任请jì女瞻仰。这种特立独行,在汉代可也算是一个异数。”
颜政一听,转忧为喜,连连拍腿,乐道:“这个好,合我的口儿。”
“我就知道这个适合颜施主。”彼得和尚微微抬眼。
“那是自然,我平时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作派。”颜政忽然转了话题,“你们可听说过武术协会十诫?”他见大家不答,就自己答道:“就是不许酗酒、不得打架之类。”众人都以为他要宣扬武德云云,谁知颜政一拍胸部,得意道:“唯有我十诫全犯。”
这一句引得罗中夏、二柱子和彼得和尚笑了起来,就连曾桂芬都忍俊不禁,摇头叹道:“看来这张敞笔跟你,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原本沉滞的气氛被颜政稀释至无形,这个家伙似乎有那种让所有的事都变轻松的命格。
此时天色已近蒙蒙亮,天光掀起夜幕的一角,并逐渐将其撕开,贴上白昼的标签。对于罗中夏来说,疯狂的一夜行将结束,这让他多少松了一口气。在过去十二个小时发生的事情,简直比他一个月遭遇的都多。假如他读过李白的诗,那么就一定会对“生事如转蓬”这一句感触良多。
一只晨起的灰色麻雀落到古建筑的檐角,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啾。曾桂芬咳了一声,把那些刚刚陷入小小欢乐中的人们带回现实。
“无论如何,罗先生,我们得带你回去。至于青莲笔的真正意义,我们会在路上慢慢讲给你听。我想你听完以后,就会理解。”她竖起食指,言辞礼貌而坚决。
“喂,喂……你们不要擅自决定别人的去留好不好。”罗中夏本来稍微放松的心情忽地又紧张起来,“我是个在校大学生,还得准备专业课考试和四级呢!”
彼得和尚凑到曾桂芬跟前,小声问道:“秦宜的事刚有了眉目,韦势然又重新出现,老师您不继续查下去吗?”
曾桂芬看了眼罗中夏,语气坚决:“他们两个的事等我报告了族长再做定夺。眼下青莲遗笔已经入手,此事为大。诸葛家的老李既然已经知道,必然会有动作,我们及早回去,免得夜长梦多。”彼得和尚点头称是。
颜政拉了拉罗中夏,问道:“喂,你若是走了,那小榕怎么办?郑和呢?”罗中夏苦笑道:“你以为我想走啊。自从惹上这支青莲笔,我就成了唐僧肉,谁都想来抢一口。”颜政忽然想到什么,把手伸进口袋,一边掏一边嘟囔:“我刚才就想说呢,这里有一份小榕留给你的东西……等我找找,我记得搁到裤子兜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