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欧子龙已经再度发难,瞄着罗中夏连续发出十几拳,拳拳都刚健威猛。彼得和尚牢牢护在他身前,取了十成守势,周身半米内被一层气罩牢牢包裹,生生顶着欧子龙狂风bào雨般的攻击,一时不落下风,却也没有反击的余裕。
罗中夏心中起急,想发动笔灵却无从使力。曾桂芬明白他什么疑问,在一旁道:“彼得专擅守势,却从来不攻。”罗中夏急道:“不攻如何制胜?”“攻自有人。”
话音刚落,二柱子已经冲了上去。欧子龙知道这个憨小子拳沉力大,不想与他硬拼,就往后稍退了两步。彼得和尚窥见这一间隙,朝前疾走两步,周身气盾恰好罩住二柱子。欧子龙再想反击,二柱子已经被纳入气盾保护之内。等到他一迟疑,二柱子抢身而出,bào发一拳,彼得和尚紧跟其后,再度把他罩入圈内。
两个人配合起来默契无比,步步紧bī。欧子龙只得连连后退,眼见背后已经快靠到了一堵青墙,退无可退,这人一身悍勇之气反被激得大起。他低吼一声,原本在身后若隐若现的凌云笔现出了本尊。
一支巨大刚直的大笔凛然浮现于众人头顶,烟云缭绕,间有风啸。
欧子龙虽然狂傲,却不粗疏,他知道这三个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于是一唤出灵笔即使出全力。
只见古碑上空方寸之间骤然风云突变,层层翳云翻涌而至,将刚刚升起的太阳完全遮蔽,一片愁云惨淡,四下如坠yīn墟。彼得和尚一见,不由赞道:“汉赋以相如为最高,今日一见,凌云笔果然有凌云之象。”欧子龙咧开嘴笑了笑,眼神中的凶光越来越浓。
罗中夏看看颜政,后者伸开十指,无奈地晃了晃脑袋。他的十根指头中只有左手中指略显出微微红光,显然还未恢复。
空中突然狂风大作,裹胁着片片yīn云缠绕上欧子龙的右臂,两道猋风遮云蔽日,变幻无方,风云间仿佛幻成“红杳渺以眩愍兮,猋风涌而云浮”数列飘飘大字,颇有《大人赋》中的境界。昔日司马相如作《大人赋》,武帝见之而赞曰:“有凌云气游天地之间意。”凌云笔名即出自此意。所以欧子龙一经使出,威力却非寻常辞赋所能比拟。
“再来试试这一拳吧!”
欧子龙又飞起一拳,这回是真正的挟风恃雷。彼得和尚不敢托大,全力迎上。不料欧子龙的这一拳的拳劲如汉赋骈词,绵绵不断。数十秒钟以后,气盾终于抵受不住,砰的一声碎成几丝乱气,彼得和尚袍袖一挥推开二柱子,自己双肩剧震,连连倒退了数十步方才站定,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开!”
一声尖啸突然硬生生切入阵中,阻断了欧子龙的连绵攻势。然而汉赋以气势贯穿始终,于韵律却不十分讲究。曾桂芬这一啸只稍稍扰动了一下云流,风云少散,随即便恢复了原状。
但这轻轻一击,已经让欧子龙吃惊不小。他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太太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他连忙收手,警惕地循啸声望去。
曾桂芬双眉微皱,双手慢慢从袖子里伸出来。一串清音自双唇之间激越而出,俨然是大鼓名篇《玲珑塔》。曾桂芬虽无笔灵在身,年轻时却从西河大鼓中领悟到了以气御声、以韵御气的法门,能借字吐力,字越急,力越猛。《玲珑塔》绕口令本来就是声声gān脆,字字频急,再加上她一身修为,那可真是应了“大珠小珠落玉盘”。
“玲珑塔,塔玲珑,玲珑宝塔第一层……”垫词一过,曾桂芬的声音登时如滚油爆豆,泼面而来。一个个脆音噼啪飞出,纷纷击在欧子龙的云障之上,形成无数小小气流旋涡。韦家的长老级人物,毕竟能力不凡,她以无笔之身,竟能和凌云笔分庭抗礼。
欧子龙的云气本来一气呵成,现在却被打成旋涡,声势大减。彼得和尚和二柱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伺机上前再作缠斗。
这三人各司其职,眼看要取得优势。不料玲珑宝塔数到第三层的时候,声音却戛然而止。曾桂芬面色骤然大变,不由得手按左胸弯下腰去。
“不好!她心*又犯了!”罗中夏大惊,曾桂芬是这群人的主心骨,怎么偏偏这个节骨眼上犯了病。
他环顾四周,忽然发现诸葛淳正站在不远处,神态轻松,仿佛对刚才的剧战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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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云龙风虎尽jiāo回[ TOP ]
[更新时间] 2008-12-27 20:06:21 [字数] 8265
第二十一章云龙风虎尽jiāo回
颜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曾桂芬的肩膀。曾桂芬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管她,眉头忽地又是一阵紧皱,显然心口又犯了疼,看来这病症颇为严重。
罗中夏看到诸葛淳鬼鬼祟祟地站在一旁,心中生疑,正要上前。颜政高声喊道:“你快去帮二柱子他们,这里有我,如今只有你能制得住那个小子!”他高举着左手中指,用力在空中振了振,意思是一等红光补完就去帮忙。
罗中夏也顾不得他手势难看,转头把注意力放在欧子龙身上。眼下曾桂芬病发、彼得和尚受伤、二柱子身上无笔、颜政尚未恢复,而对方还有一人尚未出手。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怯懦如他,在险恶局势面前也不得不打起jīng神,把退笔什么的念想抛诸脑后。
罗中夏舔了舔嘴唇,用力攥住拳头,心脏却狂跳不已。欧子龙虽然qiáng悍,毕竟曾经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心理上该占些优势。但看他如此凶悍,自信不觉减了几分。
此时二柱子仍旧在与欧子龙缠斗,但是面对着罡风劲chuī的凌云笔,他左支右绌,只靠着一腔血气和jīng纯功夫才勉qiáng撑到现在。罗中夏一沉气,大喊道:“二柱子,我来帮你。”
“罗先生,不可。”靠在古碑上的彼得和尚忽然截口说道,嘴边鲜血还不及擦拭。
“什么?”
“你忘了吗?笔灵归根到底是情绪所化。青莲笔以飘逸见长,在这愁苦冤重之地备受压制,是施展不开的,过去只是送死。”
罗中夏不信,试着呼唤青莲,果然胸中一阵鼓dàng,笔灵却难以舒展,像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猴子。罗中夏惊道:“可是欧子龙为什么能用?”彼得和尚道:“笔灵亦有个性,凌云笔性慷慨,自然不受此地的影响。倘若是杜甫秋风笔、易安漱玉笔之类在此,威力恐怕还要加成。但青莲就……咳…咳…”
“可,可我不出手,我们岂非更加危险?”
彼得和尚摘下眼镜揣入怀中,拍拍罗中夏肩膀,勉qiáng笑道:“笔冢祖训,不可为取笔而杀生,亦不可见死而不救——我们不过是遵循先人遗训罢了。何况罗先生您青莲在身,我们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你平安。Don'tworry.”
罗中夏一瞬间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这些人与自己相识不过几个小时,如今却在为了自己而拼命,一时他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那边二柱子忽然一声大叫,右腿被云朵牵扯失去了平衡,被欧子龙一拳打飞,身子飞出十几米远才重重落在地上。欧子龙收了招式,横瞥了一眼曾桂芬,略活动活动手腕关节,冷笑道:“你们没别的杂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