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优兰忽闪着两只大眼睛作思考状:“估计还不会休息吧。”
“我到欧阳市长那里坐坐,你忙吧。”听王步凡这么一说,温优兰又回到了服务台。王步凡敲门,欧阳颂开了房门见是王步凡,急忙拉进屋里来。莫妙琴也在,她急忙给王步凡倒了茶水。欧阳颂拉住王步凡的手坐下,热情得有点儿过分。王步凡就觉得这种做法只怕不合官场之道,在官场上你架子越大,别人越敬威你,你如果没有一点儿官架子,别人反而认为你不像个当官的样儿。莫妙琴看两位领导要说话,自动退出去了。
王步凡问欧阳颂到任后工作开展得是否顺利。欧阳颂眉头一皱,叹道:“天野的官不好做啊,老文不怎么配合,还处处使绊子,我怕跟他的关系很难处好。比如城区建石榴工程的事情吧,我的意见是公开招标,他硬是让买万通的建筑公司揽了这个项目。建石榴园的事情呢,明明说是要公开竞标的,这是市委常委会议上研究决定的事情,由他负责。我估计他可能把标底透露给买万通了,结果十几家竞标单位落选,又被买万通把工程揽了过去。唉,他没有把我这个代理市长放在眼里啊!我目前还是个代理市长,也不想和老文顶牛,只好随他了。”
王步凡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市长不是市长,而是个书呆子,是个令人同情的弱者。他王步凡同样遇到过这类问题,雷佑胤不是背着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就想调整政法口的班子吗?他略使小计就没有让雷佑胤的yīn谋得逞。而眼前的这位代市长,为什么就不用拖的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呢?为什么就不通过乔织虹下道圣旨让市长亲自负责二次竞标呢?而是委曲求全,让文史远的yīn谋再一次得逞。一开始他就以软弱败下阵来,以后的工作就更难开展了。可惜这位秘书出身的市长,似乎不懂得这些为官之道和处世规则,看来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他哭鼻子抹眼泪的时候。省人大常委会主任杨再成是他的靠山,可惜那个老人家已经不是当年的省委书记,能够把欧阳颂扶上马,却不一定能够保证他永远顺风。
王步凡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不能说透。他既要团结欧阳颂,也不想得罪文史远,他知道文史远的小儿子是雷佑胤的义子。他们两股势力合起来要比王步凡、欧阳颂、乔织虹三个人的力量加起来都大。目前和他们斗勇不现实,要斗也得讲究策略讲究方式斗智,只怕欧阳颂在策略和方式上都不行。qiáng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欧阳颂还不是qiáng龙,乔织虹也不是qiáng龙,乔织虹背后还有刘远超这棵大树,还能狐假虎威,而欧阳颂背后的大树已经逐渐枯萎,只怕靠不了很长时间。因此天野官场的情况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复杂,他甚至有些为欧阳颂担心,即使他将来当上市长,也不一定能作出什么引人注目的政绩。
王步凡见欧阳颂闷闷不乐,他的酒瘾却犯了,就试探性地说:“怎么,不行咱俩喝一瓶解解闷?”
欧阳颂羞答答地说:“我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打牌刚刚入路。唉,没有办法,习惯已经养成了,很难改变啊!”
王步凡心想,现在这个时代三不会的人绝对是好人,但不一定能够在官场混得好。现在的官场,不抽烟还可以,不会喝酒,不会打麻将几乎就是个缺陷。众人皆醉,那叫保持一团和气;唯我独醒,那叫不随人群。独醒者甚至还会被引申为孤傲自大。王步凡想喝一杯的请求尽管被欧阳颂拒绝了,还是很客气地说:“欧阳市长,你很注意修身养性啊,你的个人修养真好,我就不行。”接下来就安慰似的说:“多团结文史远,情况慢慢会好起来的。你以诚待他,他总不至于以德报怨吧。”
欧阳颂笑着摆摆手没有就修养问题说什么,好像是就文史远而言:“但愿如此吧。”欧阳颂仍然是郁郁寡欢的样子,让王步凡也没有了畅谈的兴趣。其实官场上以德报怨的事例不胜枚举,“不至于”只能是自欺欺人。
王步凡不想再与欧阳颂耗费时间,起身道:“不早了,欧阳市长休息吧。”欧阳颂一直把王步凡送出门外,还迂腐地伸出了手,王步凡只好与他握了手。
温优兰开了房门,王步凡一坐在沙发上就抽起了烟。他抬头看钟表,一看时间才十点钟,想着天野官场的复杂情况,心里就烦。心烦意乱也就没有了睡意,几天没有痛痛快快地喝酒,酒瘾确实犯了。他给夏侯知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两瓶酒,带两个小菜,来贵宾楼聊聊。然后又给时运成打电话。
夏侯知了解王步凡的脾气性格,半夜里打电话叫他来喝酒,要么是心里烦,要么是心里高兴。他本来已经睡下,急忙又起来开车出门,买了两件茅台酒,买了十条中华烟,又买了几个小菜,来到天道宾馆的贵宾楼下。他先把烟带上,进了王步凡的房间,见时运成也在就急忙和时运成握手。王步凡见夏侯知拿烟没有拿酒就不高兴了:“胡扯淡,猴子,我这里有烟,只是没有酒,你是否也思路不清啊?”
时运成笑道:“哈哈,你们两个见面就掐。”
“书记大人莫慌嘛,酒在车上呢。”夏侯知说罢又跑着下楼去了。他身体太胖,搬着两件酒上楼有些吃力。温优兰看见急忙跑过去帮夏侯知搬了一件酒,提了小菜来到王步凡的房间里。
温优兰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子,知道三个人又要喝酒,就帮着把小菜摆在茶几上,又倒了茶水。
温优兰在摆小菜的时候,王步凡无意间看到了她的右手,右手食指剩了少半截,顿时有些怜香惜玉,这么漂亮的女孩,少了一个指头只怕身价要大跌的。温优兰这时也发现王步凡和时运成在看她的右手,好像一不小心私处让人窥见,脸就红了。王步凡急忙把目光移向别处,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温优兰把一切安排好后,甜甜一笑说:“王书记,我在这里服务吧?”
王步凡道:“不用了,小温你去休息吧,这两个人一个是我高中时的同学,一个是大学同学,我们闲聊聊。”温优兰很礼貌地退出去了。她关门时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服务也是一流的,美中不足就是少了半截指头。
夏侯知是个色鬼,刚才温优兰在时,他就不停地注视温优兰,温优兰离开后他发感叹:“秀色可餐,秀色可餐啊!哎,怎么这个女人那么像叶知秋呢?”
时运成说:“就是有些像。”
“猴子,别他妈的见了女人就起邪念,你小子快变成一条公狗了。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王步凡在夏侯知面前说话历来如此,正像他跟天南的政法委书记乐思蜀说话一样。他怕喝完酒后忘记,就把几天来一直想说的一个话题说了:“猴子,以后没事不许到我这里来啊,我发现天野的事情很复杂,你有事情该帮忙时我会帮忙的,有事电话上联系,对外绝对不能说跟我是同学,能做到不能?给,这是那天晚上你送的赌资。”王步凡说罢把四万块钱扔到夏侯知的怀里。
夏侯知有些吃惊:“这钱……你何必那么认真?真是的。对了,前几天咱们在天野的同学们还嚷着要成立同学会,推举你为会长呢。你知道天野现在老乡会、战友会、同学会特别多,谁不在搞小圈子?这年头人们的信仰模糊了,又开始搞过去那一套了。据说雷佑胤、侯寿山和文史远他们还搞了什么结拜弟兄之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