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坦平气得脸色铁青却说不出一句话,停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招了一下手,苗盼雨、路长通随他来到卧室里。
进了卧室,路长通给他父亲倒水,再给苗盼雨倒水。当路长通把水端到苗盼雨面前时说:“阿姨喝水。”苗昐雨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说了声谢谢,其实她的年龄还没有路长通大,听长通叫阿姨她也觉得不自然。路长通知道苗盼雨是自己父亲的情妇,起初他恨过苗盼雨,自从苗盼雨成为他的财神奶奶之后,他由恨变爱,现在见面总叫阿姨,苗盼雨始终没有答应过。
苗盼雨从路坦平冷峻的面孔上和她得到的消息上判断,今天的话题肯定是非常沉重的。
果然不出苗昐雨所料,路坦平开始说话了:“记得苏轼的《留侯论》上有这样的话……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甚大,而其志甚远也。”路坦平说罢这话用犀利的目光望着路长通说,“长通,你给我跪下。”
路长通迟疑了一下,不敢违背父亲的指示,跪在地毯上说:“爸爸,我又怎么了?”
“我问你,白杉芸被车撞死了,是不是你派人gān的?”路坦平望着路长通质问道。
“没有,我怎么会gān那种事啊?可能是出车祸了。”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但愿就是一起车祸。”路坦平长长出了一口气。苗盼雨冷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她的表情让路坦平吃了一惊,那表情分明是告诉他白杉芸就是路长通谋杀的。路坦平又问儿子,“小通,这个事情太大了,你必须跟爸爸说实话,不要让我被动。”
“我……”路长通不敢再说假话,也认为在父亲面前没有必要说假话,“是我gān的。是我让凌海天gān的,谁让白杉芸与父亲为敌呢?她竟敢向中纪委写信诬告你。因此她必须出车祸死!她妈的,那个闻过喜早晚也得死。”路长通一脸不在乎地说。
路坦平惊得忽地站起身:“什么?白杉芸告了我……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啊?你……”
“是我们的人告诉我的……”
“你……你为什么不向我请示一下?”路坦平盛怒之下一巴掌打下去,血便从路长通的嘴角流了出来。
苗盼雨急忙拦住路坦平:“老路,你这是gān什么嗬,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小通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打他,你也真是。”
路长通说:“当时和你联系不上。”
路坦平长叹一声跌坐在沙发chuáng上:“一着不慎,全盘皆输,你小子除了鲁莽,还有什么本事?啊?我只想到你鲁莽,没有想到你这么胆大……唉,白杉芸前边向中纪委写信告我,后边就被人用车撞死了,再愚蠢的人也会把白杉芸的死和我联系起来,同时也会使我们那个‘窃听器’bào露,你真是混啊你,一个厅长是随便可以杀的吗?你以为她是小百姓?看来我这个省长是当不长了,早晚要葬送在我这个宝贝儿子的手里!你让我太失望了。”
“爸爸,我错了,都怨我太莽撞。要不把杀害白杉芸的人全部……”
“你没有脑子啊,现在还敢再添乱子?即便采取措施也不是现在。”
“那他们一旦bào露怎么办?”
“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啊?唉……一个堂堂的煤炭厅厅长被车撞死,只要不是jiāo通事故,警方岂能不仔细追查?岂能不怀疑我?一旦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怎么办?小苗,风云突变,猝不及防啊!过两天我就要到北京去开会了,我估计会前省里边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明天一早小通就赶紧走吧,以后没有我的电话,你千万不要回国,老老实实待在国外,也不要跟你那些朋友再联系了。小苗,你要在十天内想办法给国外再汇出去一个亿,然后让凌海天把小通在河东大世界存的钱再打到你们天首集团的账上,钱存在国内已经不安全了。我们从现在起也要准备好退路,原来你托人办的两张出国护照呢?是不是还在银行租的那个私人保险柜里封存着?”
“是,这些早就准备好了,以防万一。”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对凌海天也要保护好,不要在他们身上出什么问题。现在我们还弄不清楚白杉芸那封告状信的具体内容,不过我能够感觉出来,她可能掌握了你们天首集团的一些情况,那封信对我们绝对是个致命的打击。小苗,小通走后,你们天首集团要像以往一样正常生产,阵脚不能乱,更不能让别人看出什么反常现象,越是在bào风骤雨将要到来之前,越是要沉住气,至少目前我还是省长嘛!小通,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招惹闻过喜,一方面他是你妹妹的恋人,我们不能再对不起小捷;另一方面他是个新闻记者,又是民主党派,属于敏感人物,以免引火烧身。再说,唉……”路坦平望一眼chuáng头放着的那本《官场三十六计》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瞒天过海,釜底抽薪……”
苗盼雨点点头说:“老路,放心吧,请相信我的应变能力嗬,也许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虚惊,小通肯定会听话的,再也不会惹麻烦了。那个白杉芸应该是自己出车祸死的,不可能是谁谋害的。”
“但愿如此吧……”路坦平摇摇头,长叹了一声。
苗盼雨点了一支烟递给路坦平,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支。她抽烟的姿态很优美,吐出来的烟圈很圆,路坦平忍不住看了一眼苗盼雨,灯光下的她样子很美,正用莫名其妙的目光注视着他。
室内出现长时间的沉默,只有香烟轻轻从路坦平和苗盼雨的口中喷出,然后在房间里缭绕弥漫。路坦平心里很乱,烟灰落在裤子上,他都浑然不觉,苗盼雨急忙把他裤子上的烟灰拍掉。
路坦平抬头看了一下天花板,又从chuáng头柜上拿起一张纸说:“我私下里经常听唤诚念叨《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我让人打印了几份,你也看一看。”
苗盼雨接过来见上边的字是: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qiáng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翻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若能常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惟见于空。现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住。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苗盼雨看完《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说:“这些老古董我不怎么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