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_王鼎三【四部完结】(463)

2019-03-10  作者|标签:王鼎三

  李宜民在电话上说:“小菲,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不用挂念。”

  李宜民越是说不用挂念,摆蕴菲却越发挂念。“老李,你去北京治病,作为妻子我应该陪伴在你的身边,可是天首发生了那么多的大案要案,我是公安局长,破不了案就没法向组织上jiāo代,没法向市民jiāo代,没法向你这个省委副书记jiāo代啊!”摆蕴菲忽然哭了,她从来没有这样的难过,不能照顾丈夫她难过,案子破不了她更难过。

  “小菲,你怎么又婆婆妈妈起来了,这可不是你摆蕴菲的性格啊。”

  “宜民,真是对不起,你到北京治病是需要亲人在身边的,梅子今年要考大学不能在你身边,我要破案也不能在你身边,难为你了……”摆蕴菲有些说不下去了。

  “哈哈,我这边很好,你不要担心。对了,昨天我梦见马克思了,他说小李呀,你可要好好为人民服务啊!”

  “宜民,你总是那么乐观……唉,等天首市的系列案子告破以后,咱闺女我也不管她了,就去北京陪着你去,尽一个妻子应尽的职责,一分钟也不离开你……”

  “好,好,我等着你,也非常想念你,祝愿你早日凯旋……”

  “谢谢。”摆蕴菲“谢谢”两个字刚刚说出口,已经满脸泪水,她知道一个病人最需要的是亲人待在身边,可是她现在实在是做不到。

  第七章 铁索寒·捷音连

  30

  路坦平回到省城天首市,入住在北山宾馆之后,立即打电话让刘颂明、秦汉仁到他住的地方商量对策,他已经感到自己的末日快要到了,有些后事必须尽快安排一下。在给刘颂明打电话之前,他给自己的女儿路长捷也打了个电话,此时的路坦平才真切地体会到亲情的重要性。路长捷和闻过喜已经恋爱了八年,如果不是他的gān预,很可能他已经当外公了。现在闻过喜被杀,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他也多多少少有些恨黑恶势力,但又不能打击他们。他和苗盼雨的关系是一条绳上拴着的两只蚂蚱,因此在相互利益和生死存亡相连的时候,他把女儿看得轻了。现在苗盼雨已经外逃,身边的这颗定时炸弹解除以后,最想得到的结果实现了,威胁也解除了,他才想到了女儿。女儿也曾经是他的掌上明珠,闻过喜的死肯定对女儿打击很大,他想用父爱去安慰一下女儿受伤的心,因此才给女儿打了电话,约她到北山宾馆来。路长捷对父亲在夜间约她到北山宾馆有些迷惑,但是多天不见父亲,她觉得父亲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不然不会在夜间约见她。

  北山宾馆是省政府原来盖的一个疗养院,省里gān部一般休假都在这里,过去叫gān休所,现在更名为北山宾馆。这里因为没有一个企业,山清水秀,环境宜人,可以俯瞰天首市全景,可以入峡谷赏天然瀑布……特别是在夜间,三月的风徐徐chuī来,清新凉慡,天首市灯火辉煌,颇为壮观。

  路坦平来到北山,站在北山望着天首市的夜景感慨万千,心cháo起伏。在北京开会的时候他就得到周姜源已经外逃的消息,听了这个消息后,他反而惊喜了一阵子,因为在现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他身边每少一个知情人、少一个问题官员,就增加了自己的一份安全。季喻晖在杀死花雪月之后,曾经给路坦平打过电话,汇报自己杀死花雪月的经过。季喻晖与花雪月的夫妻关系不和谐路坦平是知道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路坦平又是一喜,他知道季喻晖也活不成了,就在电话上说:“喻晖,你杀了人,还能活吗?”

  “唉,我肯定是活不成了!”

  “喻晖,平时我对你怎么样?”

  “路省长对我如再造父母,可惜我已经不能再为你效劳了。”

  “唉,你也就这样了,临死前就给朋友们办件事吧,天首集团入股的事情已经被人知道了,你gān脆在死之前写封遗书,提到这个事情,将来我也好把责任推到你的身上,能保一个是一个,反正你是活不成了,要为朋友着想,有些事情该编造谎言就编造吧。”

  季喻晖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说:“好吧,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路坦平望着北山夜景,好像季喻晖在夜空里向他走来,样子依然如故,可是当他仔细看时,眼前却只有山和树,微风chuī过,树叶沙沙地响,令人不寒而栗。

  这时路长捷来到路坦平的身边,默默地站在那里,样子十分憔悴。路坦平看着女儿的样子,一阵心酸:“小捷,小闻既然已经去了,活着的人要珍重啊!”

  路长捷没有说话,又一阵恶心,gān呕了几下,却没有吐出什么东西。

  路坦平一惊,以一个成熟男人的感知,他知道女儿可能是怀孕了,但是他不便多问,用少有的温和语气说:“小闻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过去爸爸gān涉你们的婚事是爸爸错了,现在小闻不在了,我也挺伤心的。”路坦平说这话的时候流泪了,他是真心为女儿和闻过喜伤心,女儿现在瘦多了,他能想象到闻过喜的死给女儿带来的打击。他看着一直不说话的女儿又说:“小捷,如果不是爸爸的gān涉,你和小闻可能早已结婚生子了。”

  “我现在已经有了闻过喜的孩子。”路长捷望着天首市的夜景说,她并没有看父亲是什么反应。

  路坦平此时的表情特别平静和蔼,叹了一声说:“有孩子也好,总算给小闻留了个后,我也有了外孙。”

  “我以为爸爸会训斥我,命令我立即去把孩子做掉呢!”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那样啊?小捷,爸爸以前是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可是不管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爸爸什么时候都没有害你的意思啊,爸爸是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上的,不可能是……唉,现在既然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也了解我的女儿,就把孩子生下来吧,将来只要你能好好过日子,爸爸我就……”路坦平说到这里忍不住哭出声来。

  路长捷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流泪,更没有见他失声痛哭过,现在看到了,她也有些心酸,就问道:“爸爸,你今天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路坦平擦了一把眼泪说:“小捷,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以你对事物的观察力不会没有感觉到异常吧!爸爸的政治生涯可能就要结束了。”

  路长捷确实是个很有观察力的人,父亲的倒台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当她听到父亲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时,还是有些伤心,又想起闻过喜的死,她忍不住扑进父亲的怀里大哭起来,但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路坦平也哭了,他哽咽着说:“小捷,爸爸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你的母亲。唉……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后你要照顾好你的母亲,她是个好人,是我对不起她,不能让她……”路坦平还像十几年前那样摸着路长捷的一头乌发,在他眼里,女儿仍然是十几年前那个可爱的小姑娘。

  路长捷听了父亲的话,忽然想起“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话来,可能父亲真的要出事了,但是她不想多问,停住哭泣说:“爸爸,你放心吧,只要有小捷在,我就不会让妈妈受罪,妈妈是我心目中最好、最完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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