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面了,来见你老兄总不能空着手吧?”然后指着王步凡说:“这是我的女婿王步凡,在天南县任副书记,目前正在省委党校学习。过了节他来省城我就顺便来看看你,老同学,身体还好吧?”
“无病无灾,一时半会儿还见不了马克思。”井然笑罢突然说:“这些东西不是你女婿受贿的吧?”
张问天急忙说:“哪里,哪里,他很廉洁呢,不瞒你说,是边际送我的,我又送你了。”
“啊,是这样啊,知道你是边际的救命恩人呢!”
王步凡刚放下东西,井然上来跟他握手,望着步凡说:“你这个女婿一表人才,挺jīnggān的嘛!那么廉洁的gān部怎么这个年龄还是个县里的副书记?我们像他这般大的时候都是副厅长了。”
“县里提拔着慢,gān个副书记就不错了。不过论才华和工作能力他是蛮可以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改革开放的大业,跨世纪的依法治国工程,可都要靠他们这帮年轻人去奋斗的。前一段我去北京疗养,见到咱那个老同学,他现在是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我们这些人就未必胜过现在的年轻人。你的一生荒废了,我很为你惋惜,再不能让这些新人走我们以前的老路,再不能让历史的悲剧在他们身上重演。回头我跟省委组织部的小刘部长说一下,这么jīng明能gān的年轻人,起码也得弄个天野市的副市长、市长什么的,下边总是埋没人才。等我儿子右序回来时我得批评他,让他好好关照一下他这个弟弟。右序今年三十九岁,步凡多大?”
张问天急忙说:“都四十岁了。”
井然又说:“都四十岁了,比右序还大一岁,现在还是个副处。”井然很随意地说着。
王步凡心里热乎乎的,他也不想解释自己是正处。
他们坐下后井夫人上了茶水,王步凡急忙说麻烦阿姨了。张问天和井然拉着家常。王步凡趁势观察井然和他的居室。井然因保养得好看起来要比张问天年轻,虽然稀疏的背头有些花白,但jīng神很好,说话粗声粗气的像个豪慡人。屋里边放着奇石异花,墙壁上挂满了名人字画,但没有一幅古人字画。从屋里的摆设看,井然是喜爱奇石异花和字画的。王步凡有心把那幅郑板桥的画送给井然,又觉得目前时机还不成熟,只有将来看看情况再说。王步凡见井然和张问天谈话有了空隙就插话说:“井老,你一直在省里工作,也没有调到中央去,挺可惜的。”
“哈哈哈,我有什么可惜的?论才华和人品,你岳父在我们那一届学生中可是出类拔萃的,比我们那个副委员长都能gān,他可惜不可惜?三十年‘左’倾路线误了国家和民族,也误了整整一代人,极左路线坑国害民啊。步凡,我这一生悟出一个道理:舞台是别人搭的,戏可得自己唱。也就是说工作是第一位的。我们那个副委员长同学就是一步一步gān上去的,他可没有任何政治背景。做人光凭歪门邪道可不行。当然伯乐的作用也应该肯定,没有伯乐就没有千里马。比方说我不认识你王步凡,我咋能知道你能gān不能gān?又如何向有关人士推荐你?对吧?即使想向有关领导推荐,不认识你谁知道你是人才还是庸才?因此才有发现人才这种说法,今天我就发现你是个人才!”
王步凡急忙说:“井老说得太好了,我听了您的话,受益匪浅。今后一定要好好工作,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殷切期望。”
井然很高兴地说:“你抽空得去见见右序,我跟他先打个电话说一下,咱们老一辈小一辈都应该成为朋友,这和拉关系可是两码事。步凡啊,是人才你得冒尖,不冒尖人家就发现不了,对不对?说到冒尖,右序现在已经冒尖了。省委组织部的刘远超部长那天跟我说,右序是省里培养的重点后备gān部,因此边关当了天野的书记,右序就当了市长,昨天宣布的。”
王步凡前几天已经接到王宜帆的电话,通报了市里的人事变动:边关是书记,井右序是市长,李直是人大常委会主任,雷佑胤仍然是抓组织的副书记,从平州调来一位组织部长叫侯寿山。
当壁上的时钟报响十一点钟时,张问天起身告辞。井然很诚恳地留他们吃午饭,张问天执意要走。井然看留不住就赠送了两瓶保健药酒和两桶上好的茶叶,把张问天和王步凡一直送出院子大门。
王步凡到省委党校的第二天叶知秋在省医院里产下了一个女婴,名字就叫凡秋。一星期后乐思蜀拉着王步凡的二姐把凡秋接走了,天南没有其他人知道叶知秋生了孩子。叶知秋现在已经恢复得像没生孩子时一样,依然那么俊俏,身段依然匀称苗条。到了一九九九年的四月中旬,王步凡在省委党校学习快要期满了。
天南的情况还是老样子,安智耀仍然横行霸道,唯我独尊……
王步凡在省委党校毕业前夕,孔放远到省城办事,顺便来看望王步凡,王步凡热情地接待了孔放远。孔放远告诉王步凡说焦佩出车祸差一点死掉,把王步凡吓了一跳。孔放远接着说:“老焦是和情妇花小姐去东华山旅游时小车翻到深渊之中的,有人说是一辆大车把小车撞下去了,说法不一,不过算焦佩命大,重伤住院,那个花小姐死了。”
王步凡心里想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但是嘴上却没有说。在孔放远跟他说焦佩差点死了的前一天,田方也曾经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说赖才嘱咐他煤矿入股的事嘴要紧些,焦佩的情妇花小姐好像在什么场合说漏嘴了,提起过煤矿入股怎么好,分红怎么多……那么焦佩的车祸是否与花小姐说漏嘴有关……
孔放远又说:“赵稳芝和那个姓左的再次越狱,又到北京告状去了。这次老左出钱,赵稳芝找人,据说非要弄出点名堂来。看来安智耀是凶多吉少,难逃此劫了。”
王步凡和孔放远都很同情赵稳芝的遭遇,但一时也爱莫能助。只有静待事态的发展,祈盼赵稳芝的冤案能够早日得到解决。本来王步凡想在省城再停一两天。小马突然来接王步凡回天南。
路上小马告诉王步凡:“昨天晚上李庄矿出事了,井下透水塌方埋进去三十多个人。安智耀让封锁消息,田主任特意让我来接您回去,并说您回去后先躲在家中不要露面,不要参与进来,看来天南非出大事不可。另外《法制报》上也登了赵稳芝受打击迫害的事情……”小马说着话用眼神示意车上有报纸。
王步凡在惊诧之余拿起《法制报》,上面醒目的标题跃入他的眼帘:《一位仗义执言者遭受的不公正待遇》。赵稳芝的事情王步凡心里很清楚,他不用看内容也知道报上说的啥,就把报纸递给身边的叶知秋。王步凡这时最担心的是矿工们的死活和赵稳芝的下落,其次是不知道田方是否按照他的建议把瞿复来让他入股的事上报天野市纪委。此时此刻他心乱如麻,本来有在车上睡觉的习惯,今天也睡不着了。本想在车上给田方打个电话,但碍于小马在场就没有打。
回到天南家中,王步凡立即给田方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来见他。田方来到之后,王步凡急不可待地问起李庄煤矿透水坍塌的事。田方说:“瞿复来招聘了个叫归路宽的工程师,这个人懂技术,责任心也qiáng。一开始瞿复来很听他的话,但随着生产形势一天比一天好,瞿复来就麻痹大意了。井下巷道出现了渗水情况,归工劝瞿复来立即下令停工。瞿复来正在和李庄乡的几个领导打麻将输红了眼,就吼道,停工,停工,你知道停工一天损失多少钱吗?滴几滴水算什么大不了的事?继续gān活,别在这里说废话。归工也恼怒了,说如果你让工人们继续gān活,我就辞职,出了问题我一概不负责任。于是当面写了辞职申请,还落了日期和几点几分。瞿复来更加恼火了,当场大笔一挥就批准了。归工还让瞿复来当面签了生效日期和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