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墨珩才算放下心来。常青见墨珩若有所思不搭话,又贴上来,笑嘻嘻地问:“要不要本仙给配几幅安胎药来,保证母子平安。”
又陡得刮过一阵墨色狂风,再度将常青掀翻在地,这回好些,常青早有所备,不曾啃得满嘴泥,但脸也确确实实贴上了一片沃土。常青一个鱼跃起身,指着遥遥天边的一团墨影跳脚:“墨珩你等着,早晚有你求着本仙的时候!哼!”
常青甩着满是尘土的衣袖,揣着药锄蹲下身来刨土,一边刨一边骂咧咧得念叨:“会飞了不起啊!早晚有一天薅你几根毛下来,哼,你就等着吧!”
乘风以游的佛宗,忽然打了个哆嗦。
舒久一如往r.ì洗漱了便在榻上躺稳,只因佛宗说了要等他回来再歇,饶是j.īng_神有些委顿,也没敢歇下。说来也是奇了,他金丹后期的修为,理当不觉困顿,就算累极也只消打坐调理片刻才好,但眼下这困顿,却非寻常调理所能缓解,似乎非睡下不可。舒久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将这归于凤子了。
舒久终究是捱不过困倦,不知不觉睡熟了。
凤在九天。由九天俯视,方圆千里的凤凰内外两山,不过也是沧海一粟。恰似莽莽海上一座小岛。由此可见,方圆千里的元力生机旋成一片漩涡,中心,正在凤凰内山。
凤子汲取元力生机竟已经如此迅速?墨珩陡得收了双翼,一个猛子扎下去。
果然,生机已经叫凤子汲取了少许。佛宗维持着原身,阖目蹲坐,这生机不能纳得太快,凤子长快了,道士受不住,少了,又怕凤子汲取太过,伤了道士根本。还得好好拿捏,幸亏回来得及时,不然这道士就得一睡不醒了。
一夜不休,方圆千里内元力生机取了接近一半,好在凤凰山所在极易聚集天地元力灵韵,不然可受不住凤子如此糟践,不过这一夜下来,外山的花C_ào树木叶子怕都得掉一大半。见凤子消停了,墨珩化了人身,仔细看着舒久腹部。
嗯,那么多元力生机,竟然不能叫凤子长大那么一星半点,看来往后让凤子长大所需的元力生机怕会更加庞大。世间元力他皆能汲取,但万一波及了凤凰山之外,怕会有损天地灵根。墨珩兀自凝眉沉思,不查舒久已醒。
舒久被佛宗沉凝眸光看得满脸泛红,虽明知佛宗看得并非他,而是他腹中凤子,只是,这么躺着被旁人一瞬不瞬地盯着,也实在是叫人不自在。舒久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佛宗?”
墨珩嗯了一声,眼风由舒久腹上移到了脸上,“可有不适?”
“没有。”舒久自觉躺着说话有些尴尬,便坐起身来,仰头同佛宗说话。
墨珩点了点头,看来昨夜他虽被汲取生机,但好在补回来了,也亏了自个儿回来得及时。照眼下这个情形来看,似乎凤子苏醒汲取元力生机以助成长的时候,道士便会沉睡。若是凤子和道士都醒着,那会如何?
道士苏醒之时,浑身灵韵灵力运转比沉睡时迅速百倍不止,若此时大量元力入体,大概,会出现,这道士将凤子吞下时的情景吧?
忽得想起昨夜临走之前他特意嘱托道士等他回来了再歇,若是道士当真撑着了,恐怕现下已酿成惨祸。墨珩眉眼微微一瞬,又深深看了道士一眼,道:“若觉困顿,就早些休息,不要硬撑。”
舒久点头应下。再目送佛宗出了门,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被佛宗一瞬不瞬盯了那么久,现在想想都觉得寒毛倒竖。
舒久起身活动,他所在宗门,奉剑修行承道修心。他已许久不曾修炼剑道,他的疏影剑,虽已认主,但距心剑之境尚远,还欠修行。眼下荒废许久,心里自然有些挂碍。提着疏影剑想练练,但佛宗又雷打不动地端坐桌前翻看卷籍,但见眉目沉凝,静好如画。
大大地搅扰心境!
佛宗五感敏锐,抬头来回望道士。
两厢一望,舒久登时受不住,偏开了眸光,“佛宗,我想练剑。”
墨珩想了想,约摸是嫌院内狭小,便道:“东去,有空阔原野。”
凤凰内山,本是浮在凤凰外山之上的一座云上仙山。西边儿是一片密林,东边儿是一片原野,对半将凤凰内山分得匀称。
其实舒久知道东去有空阔原野。他分明是希望佛宗能让他一人呆着!舒久望着离他三丈远,安然盘膝坐在翠绿C_ào地上的佛宗,一阵眼晕。
沉心静气,莫想着身侧有人了。
凝神,盘膝坐下,疏影剑横在膝前,外溢神识裹了疏影剑,叩问剑灵。疏影剑剑身微微一震,剑鸣不歇,剑身缓缓由舒久膝前升起,悬在半空,缓缓旋转,周身灵里神识绕成水光,碧色盈盈。
疏影剑本身蕴灵,若不到心剑之境,便不能完全激发剑内蕴灵,做不到以剑养人以人养剑。
墨珩盘膝瞧着舒久叩问剑灵锤炼剑心,其实他是不大懂的。毕竟佛修道修,虽所求所证皆为大道,但求证修行之法大为不同,一时竟看得茫然。冥思片刻后,忽得明白,物我相通,便是物我两忘融会贯通,于道于心,皆有助益。
生了这么个想法,不由想着求证。佛宗阖眼,叩问:“所谓剑道,是否人剑合一,便是至高之境。”
舒久乍然听见佛宗叩问,一时错愕,但佛宗毕竟未扰他心境,便道:“是。”
“若做到物我两忘,物便是我,我便是物,是否便能人剑合一?”
舒久愕然。毕竟,无人教过他,剑道也是可以这么修行的。但心中锤问之后,确实无甚错处。只得拜服:“是。佛宗一语,道破剑道所修,小道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