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军呢?君笑到底怎样了?他人在哪里?」
步吟问过一个个人,还是得不到答案,终于无法忍受:「齐四!现在战况已歇,你解开我穴道,我要去找他!」
齐四有些无措,但无论如何是不能放步吟出去的。正犹豫间,船舱门开了,门外站的人全身尽湿,背上背着一人。站着的人青
衫银剑,正是君笑。
步吟松了口气,顿时觉得后背冰冷,尽是冷汗。忧心了如此之久,此刻全身都放松下来,竟然有些些无力。
齐四解开他穴道,步吟连忙迎了上去:「笑,你没事吧,我担心死了。以后这么危险的情况下就不要出去了,实在太危险。」
君笑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我没事,倒是影子因为我受了伤。」
他说没事,放下背上之人时,左手抖了下,竟有些扶不稳。他本就只有左手能用,怕影子跌倒,连忙把他揽在怀中。
步吟一边眼红,一边拉起君笑袖子,见上面殷红一片鲜血透了出来,吓得他一把推开影子,从怀里拿出伤药来给君笑敷上,抬
头却见君笑皱着眉阴沉着脸,眼底尽是不悦。
步吟看君笑眼色的本事可谓一等一,而猜起君笑心思来也是极厉害,眸子一转,便知君笑愠怒从何而来,忙扶过影子:「影子
你伤很重吗?我叫刘三过来给你医治。」
影子倒有几分奇怪,心道王爷怎么今日转了性,关心起自己来,眼光一扫,见步吟盯着君笑,而君笑面色和缓了些,心下明白
原来王爷是怕他生气。
君笑那性子大家也都知道几分,他绝不会因为步吟最关心他而感激,相反他会觉得步吟连身边最亲近的人的死活都不顾,可见
无情。步吟现在正想方设法讨好君笑,自然不会作出这等蠢事来。
君笑为人宽厚,君子可欺以方,他倒真没太注意步吟心思,只觉得步吟对身边人还是不错的,也非一味无情,便对他和颜道:
「我适才驾船跟踪影军,被他们发现,回程路上一直被追杀……船上高手不多,幸好影子前来相助,否则真可能回不来了。」
他关怀的眼光看着影子,「只是他为救我受了重伤,实在……若王爷允许,我想照顾他到痊愈为止。」
影子却开口道:「楚公子,在下的伤只要静养就好,公子无需介怀。若公子真想做些什么,请代我保护王爷吧。」
步吟眼神热切地看向君笑。
君笑迟疑片刻,点了点头:「我虽能力有限,但一定会尽力保护王爷的。」
步吟大喜,脑中忍不住开始幻想君笑如影随形跟随自己的情形,想到怎么让他「贴身」保护自己,一时出神,唇角泛起傻傻笑
容来,因此没听到君笑语声,直到君笑叫了几声「王爷」方才回过神来:「啊?」
君笑重复了一遍:「王爷,我适才已经探知影军所在,是东南方一处礁岩附近。只是我行踪已经被发现,想必影军定会一边转
移一边防备,就算马上进攻也未必有什么用处……」
步吟听他这么说,眼光忽地一闪,道:「笑,你把他们隐藏的地点在地图上标出来,我有用处。」
君笑点了点头。
刘三此刻进来,步吟非常想要他先看君笑的伤,但生生忍住了,把影子交给刘三,他自己跑到君笑身边,查看君笑伤势。
影子伤得极重,君笑却也不太轻,手臂三寸许的口子,血不停地流。步吟这个心疼啊,不断抱怨:「你明知危险又无用,干嘛
还要跟着影军船只?」
君笑轻叹了声:「不是我要去的,我出去之后,聂大侠已经跟去了,我追了很久才追上。」
步吟秀美的眉紧皱起来:「聂启之如此鲁莽,怎能带军?」
君笑略一沉吟:「此事原也不怪他,誓死为国,是江湖人的义气,考虑不周,却是我错。」
他和聂启之各为寒露军左右队首领,但聂启之奉他为长,他自有更多责任。
这话在步吟听来却非此意,他只想着当初聂启之为难君笑,星眸一动,心下有了计较。
水上作战,任你武功盖世,输赢也是不定间。影子和君笑的武功放到武林中都足以惊世,但在这场水战中却都没讨得好去,若
不是影子及时救助,君笑此回甚至可能丧命。
也正是因为影子挡去了应该落在他身上的攻击,影子受了极重的伤,和君笑一般,都要静养。
而步吟,忙起他的事情来。
步吟回到营中,心中颇有些得意。自己这命令却也是一举两得,一方面移开影军视线,影军决计想不到自己竟会让那么多好手
去送死,因此也肯定不会防备礁岩东北方那条险径。另一方面,也可以给君笑出口气,让他把剩下的武林人士掌握手中。
只是这事情一定要做得巧妙,幸好君笑于军事上所知不多,又素知自己不懂水战,定然不会发觉自己让寒露军右军突袭的目标
乃是陷阱,而所谓的接应军会误打误撞地从影军后面包抄,歼灭影军大部分力量。
步吟想到此处,红润的唇勾起姣好形状。他虽不懂水,却懂战,君笑一说影军所在,他就大概猜测出影军动向。
曲宁远定然料到他们会来袭,却怎么也不会料到他已经料出曲宁远会在何处诱兵,何处撤离。牺牲一小队官军和数十名武林人
士就能夺取胜利,实在是合算之至,何况那些武林人士大多和君笑有隙,死了也是活该。
影军既会在秦汉礁埋伏,是看好了那一带地形只能容一艘船通过,而一艘船战斗力有限。但那些武林人士却不同于一般士兵,
就算面临那种绝境,也会奋力斩杀敌人的吧。
到时,只要对外宣称寒露军右军力战歼敌,最后全军覆没就可以了,还可以激发其它人的斗志,同仇敌忾攻下影军。
到时就可以班师回京……带着君笑回去吧,不如让皇叔下旨赐婚好了,君笑那性子,大概不会抗旨不遵吧?不行还可以拿柳县
他那些同僚啊上司啊来威胁他,他定然不会不顾那些人的。
步吟越想越是欢喜,算算时辰,寒露军也该到秦汉礁了,他起身向君笑营帐走去。
掀开帐帘,里面竟没有人。步吟忍不住埋怨了句:「不是让他好好养伤吗?怎么又跑出去了!」
退了出去,知道君笑若不是去找武佩菁——自从武佩菁和林悠然定下婚事后,君笑便很少去找武佩菁,自是为了避嫌——就是
和寒露军那帮人混在一起。
那些帮主门主的,在步吟眼中不过都是些草莽,君笑却和他们相谈甚欢,让步吟屡屡眼红。
此时已近傍晚,寒露军大部分都去用膳了,帐里没有君笑。步吟烦躁起来,不知怎么,心里总觉不安,竟是非见君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