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简哪能不知道宋逢辰打的什么主意,他面上一热,但不能否认的是,心头的愉悦绝对是超过羞敛的,不管是为眼前这喜感的一幕还是其他。
他瞧了宋逢辰一眼,越发觉得老祖宗说的人不可貌相是对的。就好比眼前这人,起初他还以为对方是个正人君子,现在才发现,原来这家伙不止色胆包天,还恬不知耻。
徐舒简心情很好,也乐得放过他一回。
他顺着宋逢辰的话往下说:“你之前做的甜酒能吃了吗?”
“应该能了吧。”宋逢辰应道。
“那行。”徐舒简想了想:“做个酒酿元宵,再弄个j-i蛋饼吧,糯米粉在橱柜左上角的铁罐里装着。”
“行。”宋逢辰满口答应,“正好前几天隔壁李大爷送了我一包干桂花。”
说完,他转身去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厨房里又响起他的声音:“欸,家里没有猪油了。”
做j-i蛋饼肯定是要用猪油才香啊!
“这么快?”徐舒简随口应了一句,他记得月初的时候不是刚炸了两斤出来吗!
厨房里沉默了半晌,然后传出宋逢辰轻快的声音:“昨天晚上用完了。”
看不到美人出浴图,口花花一下还是可以的。
听见这话,徐舒简几乎是条件发s_h_è 般的缩了缩屁股,随后面红耳赤。
他果然还是高估了这家伙不要脸的程度。
吃过早饭,两人合力将家里打扫了一遍,又跑到北门大街那边买了两盒月饼并着几斤水果,这才坐车去了伟家。
他们俩属于晚到的,不过后面还有一位郭炳生郭老先生垫底。
伟老先生这两儿一女此次回国,原本是打着把伟老先生接到美国去享福的主意——毕竟这年头国内还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太平,不过被伟老先生给拒绝了,他念着京城大学,更不愿意离开故土。
伟家兄妹也没有多劝,理解伟老先生的心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这次能回国,打的是要在国内投资建厂的名义,所以上头才会对他们大开方便之门,而负责接待他们的正是徐适道。
既然是要在国内置产,那他们少不得隔三差五的就要回国一趟。这么一来,他们要想照顾伟老先生倒也不难。
“来,尝一尝我从美国带回来的干果和科纳咖啡。”伟家老大端着一碟鲍鱼果走了过来,他家夫人则是给宋逢辰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现煮的咖啡。
“味道香醇,口感温润,不错,不错。”郑德辉称赞道。
“说起来,我上一次喝到这个还是在五一年,”曾作为满清最后一届公派留学生,在美国留学过十几年的刘老先生一脸缅怀,“那是我的学生在朝鲜战场上缴获到的,两罐,我喝了整整一年。”
“那感情好,”伟家老大笑着说道:“正好我这次回国带了好几箱回来,几位要是喜欢的话,等会儿可以带两罐回去。”
那几箱咖啡原本是他为工商总局的几位领导准备的,既然现在刘老先生喜欢,反正都是拿来送礼的,送谁不是送呢。
刘老先生愣了一下,也不好扭捏,只说道:“既然韦先生好意,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刘老先生哪里的话……”
正说着,郭炳生到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来迟了。”郭炳生拄着拐杖,眼底一片青黑,看起来憔悴的厉害。
“哟,郭老二,几天没见,你怎么成这幅样子了?”郑德辉见了,连忙伸手去扶。
撑着郑德辉的手走到沙发前坐下,郭炳生松开手里头的拐杖,摆了摆手,唉声叹气:“别说了,前几天洗澡的时候摔着了,当时倒是没什么事,这不,昨儿个突然就发作起来了,这人啊,年纪大了,不服老还真就不行!”
“是吗,我给你瞅瞅。”
“行。”郭炳生应了,伸出左手给郑德辉。
郑德辉给他搭了搭脉,又看了看他的脸色,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阳虚,等会儿我给你开张方子,保你一星期之内就能恢复过来。”
“行。”
中午吃的西餐,主厨是伟家老二,他的手艺相当不错。
j-i丁沙拉、烤大虾、薯烩羊r_ou_、烤羊马鞍、冬至布丁,酒是伟家老大名下的葡萄酒庄园出产的葡萄酒。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又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会儿,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伟老先生不由分说,领着一大家子给宋逢辰几人一人塞了一手的东西,少说也有二三十斤,用他的话来说,这些都是他家三兄妹千里迢迢带回来的土特产,礼轻情意重。
几人见实在是推脱不过,也只好是受了下来。
“要不你先回去,我送一送郭老先生。”宋逢辰对徐舒简说道。
郭炳生本来身体就不怎么舒服,现在又要拎上这么多东西,困难可想而知,徐舒简点了点头:“好。”
和宋逢辰分开之后,徐舒简就坐上了返程的公交车,到家的时候,天上正好下起了小雨。
就在他拍掉身上的雨滴,准备上楼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舒简。”
他身体一抖,慢慢的抬起头。
墙角处,年轻男人身着笔挺的中山装,梳着一丝不苟的爱司头,一身的儒雅,“好久不见!”
徐舒简抿唇,心烦气躁,面上却不显:“好久不见。”
第88章
郭炳生就住在离天安门不远的南门大街上, 三进的四合院,坐北朝南, 占地面积超过四千平方米, 这里曾是郭家的祖宅。
郭炳生离开京城不过十年,这座曾见证郭家从平凡到兴盛的百年老宅便已破败不堪。
门窗腐锈的厉害,到处都是油烟熏过的痕迹, 墙体被雨水侵蚀得凸凹不平,露出已经风化的青砖,过道屋檐上瓦砾缝隙中隐约可见一两根荒Cao迎风招摇。
“就这,还是我找人清理过一遍之后的样子,当时可是整整往外拉了六车的垃圾, 就为了这个,帮忙的老师傅愣是多要了我一块钱的辛苦费。”郭炳生一边说着, 一边背着右手捶着后腰。
郭家的这座老宅属于典型的砖木结构建筑, 共有房屋十三栋,计五十七间,房架柱、梁、槛以及门窗等均为木制,椽头处依稀可见色彩缤纷的油漆彩画, 可见当年是何等的豪华气派。
不过眼下郭炳生只是将将把正房和厨房给收拾了出来,其他屋子都还封着。
“这房子要想彻底修缮好怕是还得费上不少功夫。”郭炳生摇了摇头,一脸无奈,拎起桌子上的水壶给宋逢辰倒了一杯水。
宋逢辰双手接了, 只说道:“我看老先生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一个宅子,也挺孤单的, 怎么不请几个佣人回来,陪你说说话也好。”
这要是早个几年,宋逢辰万万是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不过眼下格局日渐稳定,希公登顶在即,社会眼看着越来越开放,有些原本在大动乱中打成追求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行为在近两年又悄悄冒出了头。
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有这个资本的也不会告诉别人这是他家请的佣人,一般都会用远房亲戚什么的搪塞过去,宋逢辰记得印象中的杜家就是这么做的。
“这倒不用,我现在喜静,一个人住着也挺好,家里真要是多了人反倒觉得不舒坦。”郭炳生摆了摆手,说完,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说来也怪,刚才在车上精神头还是好好的,一到家就觉得有些乏了。今天上午也是,要不是一直念着韦家的邀约,他总有一种自己可以一直睡下去的感觉。
宋逢辰放下水杯:“老先生要是觉得困的话,不如先去休息休息。对了,刚才郑老先生给您开的方子在哪儿,给我吧,我帮您去医院把药抓回来。”
郭炳生不太想麻烦宋逢辰,偏偏脑海中的困意一个劲儿的和他作对,他晃了晃脑袋,“那就麻烦宋小哥了。”
“不麻烦。”宋逢辰笑了笑。
说着,郭炳生站起身,也不知道是没站稳还是其他,踉跄了好一会儿,这才靠扶着桌子站稳了身体。
看着他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宋逢辰连忙伸手扶住他:“我扶你去卧室。”
郭炳生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好。”
推开卧室门,迎面而来一股凉风,屋子里一片y-in暗,窗帘拉着,零散的透进来几缕光线。
宋逢辰眉头微皱,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把郭炳生扶上床,对方一沾上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宋逢辰给他盖好被子,这才站起身。
他环顾四周,在房间里踱起步来。
偏偏连着转了三圈,还是没发觉出什么问题来。
大概是他太敏感了吧!
想到这里,宋逢辰勉强压下心中的疑惑。
却不想就在他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脑门上突然传来一点微不可查的刺痛。
他抬头,正对上头顶上一根稍显破旧的房梁。他向后退了一步,刺痛消失了。再回到远处,刺痛又出现了。
宋逢辰沉了沉气,目光落在身旁的木桌上,而后一提气,一脚踩在木桌边缘,腾空而起,左手在木梁上一摸,落地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块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