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齐夕又不说话了。虽然总觉得这话里有漏洞,但是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只得干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还是不信?”
“……”
不是不信,而是这设定完全颠覆了他的二十年来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怎么能信?
男人四处看了看,像是终于想到了办法:“既然故事的情节不会改变,那无论我怎样做,下一刻应有的剧情,都应该正常的进行下去。比如说……”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临窗折下一簇红梅枝桠。
李齐夕记得这情景,书中原文说,东方不败在莲心阁前折梅送情,以表爱意。
他看着男人拿着那梅枝,轻笑着走了过来,但走到他身前时,却将手中的梅花一把扯碎,顿时,花瓣落了满地。李齐夕震惊的看着他,不知深意。
“东方不败折梅相赠,但若梅枝已毁,又会怎样呢?”
“难道……”
男人看着他笑了笑,轻轻颔首。
过了片刻,他沉下的眼,却又骤然抬起,一边看着他,一边动情地说道:“入世冷桃红雪去,离尘香割紫云来。莲弟,你看这纤纤梅枝,可像那夜你我共赏过的弦月?”
他抬手,五指打开来,掌心中是一根光枯的枝桠。可就在瞬息之间,那枯枝上竟开始慢慢画上了梅花点点。
李齐夕看着那一朵朵红梅跃然出现在眼前,无中生有,恰如枯木逢春。
“现在,你相信了?”男人又抬眼看着他,满眼的得意和欣喜。
“怎么会……”
他没有说话,李齐夕抬眼看他,却看到一道绿光倏地闪过他的眼眸。
这时,门外传来几声轻响,门外的人应声问道:“教主,厅堂里已经备好了元宵,您跟总管可要去用膳?”
男人看了门外一眼,却不应答,只是低下头来,看着李齐夕又问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做这笔交易?”
“……”眼下的情景真的让人难以拒绝,就算真的是梦,也是让人流连忘返的美梦。
见李齐夕不回答,男人却兀自做了主:“那就是答应了。”说着,就抬起头,对着门外的人应了一声:“我们一会儿出来。”说完,便又低下头看着眼前的人开心的笑了起来。
李齐夕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心里寻思着这人到底是因为他肯留下来而开心,还是终于被包养了,所以才开心的?
这么看着也不是办法,他想转移一下话题:“那我到底该叫你什么?”
“我说过了,名字一般都是由包养我的人来取的。”
“……”取名无能星人皱起了眉头。
“不过这个不重要,我们在故事里只需要用人物的称呼就好了。以后的事情,可以等我们出去之后再说。”他用手抚了抚李齐夕的鬓发,又继续说道,“你叫我‘教主’,我唤你为‘莲弟’。”
莲、弟……
李齐夕顿时打了个激灵,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男人伸手理了理他的衣襟,温柔似水地说道:“现在,你想不想看一下自己是什么样子?”
说着,就拿起身后的一面铜镜,递到了李齐夕手上。
说来也奇怪,眼前这男人虽然是古代装扮,但样貌却全然未变,难道书中的东方不败真的也是这般长相?
他心里念叨着,接过铜镜,打量起镜中的自己来——长发,黑髻,黑衣,黑靴。
虽然也是英武不凡,但是……怎么看都是受……
男人已经转身整理好了衣摆,走到李齐夕身边,朝他露齿而笑。
李齐夕深吸了口气,试探性又问道:“书里的杨莲亭是受吗?”
“攻攻受受,有那么重要?”
“当然。”李齐夕咬牙切齿地回答。心里怒吼着,敢情你不是受!
男人像也不在意,随口就答道:“你见过有受比攻高的吗?那种配对不符合主流审美吧?”
但是……
“你刚才不是还说故事不会改变的吗?这攻受都发生调换了,故事还能继续进行?”
男人看着他,饱含深意地笑了起来:“莲弟,只要不到晚上,攻受其实真的没那么重要。”
也是,东方不败怎么能攻呢?
李齐夕舒了口气,可临出门时,男人又补充了一句,看似不知所云,却正好戳中了李齐夕的软肋:“有些事,总是有办法的。”
李齐夕脸抽筋了大半天,可自己又没法子,只得在一队侍女的陪伴下,跟那人一同前往莲心阁旁的清莲殿用膳。
一路上,就看着前面那群丫头挤眉弄眼的交流,他心里还对刚才的对话耿耿于怀,几次侧眼看身旁那意气风发的教主大人,都觉得特想骂娘。
今晚是寒冬中的元宵佳节。
日月神教上下欢庆,热闹非凡。清莲殿外挂起了彩灯,在夜色中,盏盏如明似幻。
而殿内置着一张木案,东方不败与杨莲亭对门而坐,一齐看着屋外的明灭如画。
桌上则是摆着一锅热气腾腾的元宵,东方与杨莲亭的以勾金纹的瓷碗盛着,而其他人则以白色碗盛放,是以区分、身份。
素闻东方不败尊崇女性,自从他练功以来,更是厌恶男子,却只对杨莲亭一人倾心。所以,在教内,女子的地位一向比男子高上许多,就像这元宵佳节,他也愿意与他的侍女同桌。
只是他的眼里,却只能看到杨莲亭。
李齐夕想着,心里更觉得唏嘘,想到那两人最后的结局,更是有些伤感。
这时,左侧的一名女子打趣似地说道:“教主,你可曾想过离开黑木崖,下山去看看?终日呆在这黑木崖顶,总会腻的吧?”
那人正是今日带头的那名侍女,看得出她颇为伶俐,深得东方不败喜爱。
男人抬眼看着她,笑着应了一句:“听兰所言极是。不过莲弟在何处,何处便不会让我腻烦。”
没想到会提到自己,李齐夕一个元宵哽住了喉咙。
男人急忙给他捶背倒水,慌作了一团。
“莲弟,你没事吧?”
李齐夕缓过一口气来,凑到男人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拜托,下次说这么恶心的话之前,能不能先给我个暗示?”
“如果你当真把自己当做杨莲亭,就不会觉得恶心了。你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感受人物的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