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盛起满脸的笑意,目光温柔地看向他。
这时,又一名侍女咋呼起来:“教主对杨总管可真是日月可鉴。就像诗中所说,那可是‘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呀!”
说完,几个丫头面面相视,颇为默契地笑了起来。
男人也不生气,任由她们说着笑着,只是眉头上真如她们所说那般,暗云深锁。
李齐夕反复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可是总觉得别扭得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自己当做杨莲亭”。
这时,一名侍女又接了口:“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如此佳节,教主可想过如何度过?”
丫头们又炸开了锅,男人却舒展眉头,看似轻松地摇了摇头。
“难得今夜繁光缀天,弦月倚楼,教主当真不珍惜如此月色?”
李齐夕抬起头,只见那群女人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
敢情这些女人明着是在与教主谈天,暗地里却是在调戏自己?
不过他倒是隐约记得这个场景,杨莲亭似乎是吟了一首什么破诗,讨得东方不败欢心。可那时他只是草草瞄一眼,现在都忘了个干净,毕竟那时候他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杨莲亭”!
男人笑着看了她们一眼,兀自说道:“古人有云:三美事方堪胜赏,四无情可恨难长。只是怕灯暗光芒,人静茶凉。”他的眼沉静似水,却像升起了千年不散的雾气。
喧闹的人声一下也安静下来,李齐夕心里又纠结起一层层的疙瘩。
男人望着他,似乎也在等他说话。
要融入人物,去感受他的感受。
李齐夕想着那句话,口中的句子像是脱口而出:“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教主,今晚我必会同你一道。”
“噢!”听兰一带头,一群丫头又起哄起来。
说完之后,李齐夕浑身一怔,可心里却一下轻松不少。
男人看着他,满眼的欢喜。他紧紧握住李齐夕的手,轻轻说道:“莲弟,我们回房再说。”
笑容还没在脸上展开,李齐夕便怔愣住了。
回房?
“那我们就不打扰教主和杨总管的雅兴了。”
一群丫头奸笑着推推拖拖,终于,偌大一个清莲殿,只剩下了东方不败和杨莲亭两人。
“你知道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吗?”他含笑看着他,也不等他回答,就兀自念了起来,“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东方不败挚爱杨莲亭如斯,能听到这句话,他该是何等庆幸?”
“你……”
“叫我‘教主’。”他又弯起眉眼,“莲弟。”
第五章:莲华不败篇(三)
仍是腊月寒冬。莲心阁外孤星寒月,一片寂寥。
屋里没了烛火,墨色晕染了一片。清风拂过房里的重重纱帐,仿若月下泛起的碧波涟漪。
李齐夕睁大了眼坐在轻纱帘帐中央,顿时傻了眼。
这场景切换得会不会太快了点?怎么一眨眼就跑床上去了?
恍惚间看见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徐徐向他走来,夜色中,那人的发梢翩跹,衣袂飞扬。
李齐夕就那么看着他,喉咙里发出蚊蝇般的声音。
那人走到床边,顺势坐在床脚边上,与他相隔不远。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在坐在那里。
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李齐夕望着那双眼,月夜下仍然仿若晶亮的碧玉。
他张开口,却不知言语。
过了很久,还是那人先说了话:“莲弟。”
李齐夕愣了半天,始终对这称呼感到别扭得紧。他叹了一口气,认输似地投降道:“我不玩了,我们回去吧。这‘莲弟’太难当了。”
“不要把这里当成别人的故事。”他轻轻笑了笑,“当你用声音来展现一个人的身世浮沉时,不应该把自己当做那个人吗?”
“可是……”
“想一想曾经感动过你的声音……”
“感动过我的声音……”
“然后,忘了你我究竟是谁……”
李齐夕感到自己的手被轻轻握住,抬起头,才发现那碧绿的眸子正笑着望向他。
说来也奇怪,第一次见那人时,他的眼睛碧绿如湖水,再次凝望时,却倏地闪过了绿光,而现在,等一切澄净下来,那眼眸又变成了墨绿的青荇,黑中带绿,深沉笃定。
他看到那人轻启嘴唇,又轻轻说道:“现在,叫我?”
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温软如玉,澄澈清明。泉水般清澈的声音,却带着醉人的芬芳。让人不禁贪欢半响,绕耳不觉。这样让人醉然的声音,他还是第二次听见。
李齐夕闭上眼,竭力摒弃掉心里所有的思绪,眼前忽然漆黑一片,他却像在黑夜散尽后看到了些许光亮,只是下意识般,他轻轻唤了一声:“教主。”
把自己当做剧中人,忘记自己所有的感官,这样的事情他还从来没做过。
不过,这样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感受到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传来的点点温暖,李齐夕不禁唇角轻扬,甚是满足。
突然身前那人一下向前,将李齐夕一下往后扑到在床上。
木床像受惊一般,剧烈摇晃了一下,而床上那人更是吓得一声惊呼。
“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那人眼里又闪起了绿光。
“你……”
“叫我的名字……”
“不是还没取吗?”李齐夕被问得愣了眼,不知如何回答了。
“莲弟,叫我的名字。”黑玉色的长发自然的垂落下来,散落在红锦莲纹的床铺上,就像绽放在水池中央的墨色莲花。
他的红衫下是白色的素衣,包裹着瘦削的身体。
那人笑着朝他的脸庞靠近,等到那双诡异莫名的眼眸慢慢在眼前消失,李齐夕似乎才松下了一口气。
想了半天迟迟开不了口,李齐夕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受到家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在心里默念了一声:“就算是‘受’,也要做强受中的至尊受!”
然后,他将早已石化的手,轻轻放在那人的背上,抚着他的发梢,温柔地唤道:“教主。”
男人的唇就在他耳边一掌不到的地方,他轻笑着呼了一口气,顿时,雾色落了满天,将夜色酝酿得越发稠密越发醇香。